桑耶寺的壁画艺术
发布时间:2023-09-24 04:02:33作者:大众学佛网桑耶寺壁画(图片来源:佛教 摄影:丹珍旺姆)
桑耶寺现存的壁画主要是指乌孜大殿外的转经回廊壁画,乌孜大殿内一、二、三层殿堂壁画、转经回廊壁画、康松桑康林壁画以及其他佛殿的壁画作品。
《西藏王统记》曾详尽描述了桑耶寺内外的壁画内容及其所属风格。桑耶寺所建三层楼,分别代表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风格的建筑特征和绘画流派风格。史学家一般认为,桑耶寺一层建筑是按藏式风格设计的。如史料说: 正殿下层塑风规如藏制。中央殿向外,连续壁画,画有佛十二大行图,向外则 宝集顶陀罗尼 连续图,前殿有藏王本善图,此则付与狮头空行母守护之 。
桑耶寺大殿二层供本尊毗卢遮那佛: 塑风规一如汉制。其连续壁画,绘有《大般若经 如来品》,其前面画有四天王。转经绕廊外向,绘有八大灵塔,及画有佛陀涅槃图,内向有《大云经》连续图 。
桑耶寺大殿三层主尊为毗卢遮那佛: 塑像风规一如梵制,其连续图,绘有《十地经》图。 正殿中层转经绕道, 其连续绘有《大游戏经》,中间绘有千万尊如来佛像。此外,走廊三面塑有五部如来佛像,像面向外,殿内严饰《稻杆经》本来图 。东胜神洲三偏殿首殿绘有释迦牟尼佛出家连续图,中殿壁画绘有《文殊根本续经》及《清净地狱续经》之本来图。末殿壁画绘佛入涅槃连续图。
南赡部洲三偏殿,首殿中央绘《十地经》连续图,转经绕道上绘有虚空藏图;末殿绘有《宝箧经图》壁画,一千零二个仙女图。中殿为天竺译经洲,绘制有印度风格的释迦牟尼佛主从五尊像,壁画绘有无量光佛与从事译经的译师和祖师等遗像。
西牛货洲三偏殿,首殿壁画绘有毗卢遮那佛现证无上菩提连续图;中殿壁画为十六尊者图、桑耶寺建筑图和世界构成图等;末殿壁画取自《金光明经》中童子降水本来图。北俱卢洲三偏殿,首殿壁画为世尊上升兜率天为母说法图,以及《报恩经》等图;中殿壁画为《宝云经》及常啼菩萨劝修智慧到彼岸图;末殿壁画为父子相见图。桑耶寺日光殿,内供释迦佛,其壁绘有贤劫一千零二佛之连续图。月光殿,内供财神佛,其壁画与日光殿相同,在桑耶寺施咒龙神洲内绘有能寂静调伏连续壁画,并绘有龟、鱼、水兽等装饰图案。从以上史料我们不难看到桑耶寺兴建时壁画创作的基本风格。赤松德赞去世后,恰好遇到朗达玛国王的拥苯灭佛时期。十世纪前后,吐蕃朗达玛后裔意希坚赞占据山南,为一方割据霸主,并成为桑耶寺寺主。公元970年,他曾派遣鲁梅等七人到多康地区随喇钦学习佛法,由此形成了藏传佛教 后弘期 下路弘法之始,使得桑耶寺佛法得以传续,但后来由于鲁梅与拔热之间的矛盾,造成了桑耶寺不少殿堂被火烧毁,亦造成了桑耶寺早期佛像与壁画的破坏。
公元十一世纪,热译师多吉查巴带着几千名信徒来到桑耶寺,严惩了寺院管理不善的僧人,并对桑耶寺进行了自建寺以来的第一次修缮。据藏史料记载,当时参加修缮的整墙工、木匠、画工等各类技术人员达五百多人。热译师主持的修葺活动使得桑耶寺早期的造像与壁画艺术风格又有了新的变化,除了补绘残存的壁画外,维修的殿堂还进行了新的壁画绘制,从某种角度讲莲花生时期的桑耶寺壁画风貌逐渐丧失。但他的功绩在于使得朗达玛灭佛后,桑耶寺中断了的佛法得以延续与光大。
十四世纪下半叶,萨迦派高僧索南坚赞又对桑耶寺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修葺,他著名的历史著作《西藏王统记》也是在桑耶寺完成的。自他之后,这座原为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中心寺院,改属为萨迦派管理,只有护法神殿仍由宁玛派僧人主持。格鲁派执掌西藏的政教合一大权后,桑耶寺的行政事务均由噶厦政府直接负责管理,但是桑耶寺的宗教事务一直由萨迦派执掌,桑耶寺的历任座主也由萨迦派委任,这一传统从元朝一直沿袭到了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前。
需要指出的是,第斯 桑吉嘉措时期,遵从七世达赖的嘱托,于1770年对桑耶寺又一次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和扩建工程。其殿堂内的造像和壁画在原作品上,重新绘制了壁画,因而,早期壁画的原作已难看到,我们现今欣赏到的壁画明显带有元明清时期的壁画风貌。
桑耶寺壁画内容极为丰富,但比较有独特风格的壁画题材是 桑耶史画 、 西藏史画 、 宴前认舅 、 莲花生传 、 舞蹈杂技 等内容。在桑耶寺乌孜大殿一、二楼回廊上的壁画,尤以东大门左侧回廊的壁画最为精美生动。壁画以连环画的布局形式,详细描绘该寺兴建的全部过程,例如桑耶寺竣工时,赤松德赞亲临现场主持开光大典的盛大恢宏喜庆的场面。莲花生、寂护为吐蕃第一批僧人巴 色朗、藏勒珠、麻 仁钦却、昆 鲁益旺波、巴 赤协、恩兰 吉瓦却央、白若杂那七人剃度出家(藏史称为吐蕃 七觉士 ),苦修求佛的场面。壁画还真实生动地记录了桑耶寺历史上遭受火灾和火灾后重修寺院的场景。的确,这种 寺史画 ,完全是将 寺史形象化、生动化、大众化的一部连环画 ,在桑寺建史壁画中还绘制了格鲁派四大寺院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扎什伦布寺等建寺的壁画作品。
宴前认舅 是一幅非常生动感人的壁画故事。相传,金城公主入藏后,怀有太子,受到王宫朗妃的妒嫉,为此也声称身怀有孕,金成公主生太子赤松德赞后,朗妃假意去拜望公主,不料朗妃竟抢走太子,四处张扬她生了王子。金成公主非常愤怒,等太子一周岁时,国王赤德祖赞庆贺太子年满周岁,大摆喜宴。请两位公主的亲友和诸大臣参加周岁宴会,藏王坐于中央金宝座上,朗妃家族人位于右侧,金成公主及汉人位于左侧。藏王赤德松赞用金杯盛满美酒,交与小王子手中说道 金杯满盛此佳酿,我儿敬与舅手中,谁是生母汝决定 。小太子走到朗妃家族之侧,又来到唐朝汉人官员面前把金杯递到内地舅亲手中说到: 我是中原唐朝甥,不拜朗廓妃族人 。金成公主听到后十分的高兴。这是一幅极富有戏剧性情节的壁画故事,它生动反映了赤松德德倾慕大唐汉文化的心态,同时也真实地记录了藏汉民族间舅甥情谊。
在 乌孜 大殿内围墙中层的廊壁上绘有长达92米的巨幅壁画作品 西藏史画 ,这是藏族艺术史上的宏伟之作。壁画按时间顺序依次描绘了藏族历史的每一次重大和重要事件,以连环图的形式分别描绘,但彼此又互不关联,这是一幅以长篇壁画书写的 藏族文化史 。从远古的神话开始,首先描绘了藏族先民罗刹女与神猴的婚配、繁衍人类的故事。接着描绘了雅隆诸部落的崛起;吐蕃第一位赞普聂赤赞普的生活;佛经自天而降传入西藏;松赞干布统一西藏,琼结藏王墓示意图,迎请尼泊尔赤尊公主和唐文成公主,大昭寺的兴建;唐朝金城公主进藏图,宴前认舅;莲花生、寂护入藏,桑耶寺的修建;朗达玛灭佛;阿底峡入藏;萨迦王朝、嘎玛王朝、帕木竹巴王朝的兴衰;宗喀巴创立格鲁派等等。在中国美术史上还没有哪一个民族以长达92米的巨幅壁画来展示本民族历史文化与宗教发展的变迁史,这不能不说是藏族艺术史,乃至世界艺术史上的一项伟大创举。
桑耶寺壁画中的 舞乐杂耍 和 体育活动 ,真实生动地反映了吐蕃时期世俗生活的各个方面,画面生动活泼,充满了田园牧歌式的欢乐气氛。这些壁画比之讲求度量法规的佛画,显得更加轻松舒畅、自然有趣,似乎山水人物,赛马、爬杆、抱石、轻歌曼舞等场景都变得明朗释然,流溢出浓郁的热爱生活、追求自由、渴望美好的浪漫主义情调。例如,乌孜大殿二楼转经回廊的伎乐天女,翩翩起舞,璎珞环佩,天衣盈飘,梵音妙曲自天而降,好一派极乐世界的庄严与美妙。
赤松德赞时期是吐蕃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历史时期,桑耶寺壁画中的吐蕃武士摔跤和赛马的场景,也可算是对当时军事生活的一个形象记录。演武壁画上部的武士们表演拳击、摔跤、抱石,中间的武士们在赛马,下部是赛跑。画面上四十七位武士神态各异,摔跤场面生动写实,共有十二人参加,一方是红色短裤,另一面白色短裤,双方互不相让,顽强拼搏,草原勇士的英雄形象被刻画的酣畅淋漓。在摔跤场旁还有三位藏族妇女手捧 哈达 ,准备敬献给摔跤场上的勇士,画面气氛欢畅、热烈,人物安排的疏密有致。赛马活动似乎成了演武比赛的高潮,十九匹骏马风驰电掣,气势磅礴,夸张传神的高头大马与马背的骑士形成鲜明的对比,画家以精湛的技艺为我们勾画出古代藏族的民俗风情画面。
乌孜大殿东门内左侧墙上绘有引人入胜的杂技场表演,有爬杆的,有高空倒立的,有覆卧钢刀的,还有攀索的,练马技和气功的等等,喜庆热闹的世俗生活场面十分的自然生动,真实亲切,富于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真实性,具有浓郁的现实生活气息。
传说,在修建桑耶寺期间,每天清晨都有一只白公鸡按时叫鸣,当时建寺的6万名乌拉(支差者)听到鸡鸣后,便起床上工。也许是为了感念白鸡报晓、催人上工的所谓恩德,僧人们便把这只白公鸡绘在乌孜大殿外围转经回廊的壁画上。
总之,桑耶寺壁画在藏族美术史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历史作用,在积极学习吸收其他民族艺术营养的同时,逐渐形成了藏族艺术自己的创作风格。桑耶寺早期的壁画原作,我们现今已无缘欣赏,如今的壁画是后代历经重绘,特别是十八世纪由第斯 桑吉嘉措修缮时重绘的壁画。虽然壁画在众多的方面继承早期壁画的题材、风格和技法,但已溶入了大量元明清时代的绘画风格和审美情趣,与吐蕃时代古朴博大、单纯又多元的绘画韵味相去甚远。
桑耶寺壁画在藏族美术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不仅因为桑耶寺是藏传佛教兴起的发源地之一,也在于桑耶寺壁画内容丰富多彩,在艺术技巧上吸收了印度、尼泊尔、汉族、于阗、克什米尔等境外的艺术手法和绘画美学观念,逐渐形成了藏族自己的艺术创作风格、流派以及多民族文化艺术吸收融合的典范。它充分体现了吐蕃时代的藏族人善于向其它民族学习、积极进取的博大心胸和民族精神。从这个角度讲,藏族文化并非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封闭的游牧文化,恰好相反,藏族文化从一开始就迎接了来自不同民族的文化和艺术,桑耶寺便是吐蕃时代多元开放文化心态的一个生动典型的一个文化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