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夜语
发布时间:2020-03-03 14:03:25作者:大众学佛网东林寺,位于庐山北香炉峰下,背靠东林山,与西琳寺之间只隔着一块稻田。每天,晨钟暮鼓敲响的时候,彼此之间,相互应和。
选择到东林,是为了偿还自己的夙愿。苏东坡游览庐山时,在西琳留下了千古佳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出家后,家师赐予的法名恰是“成峰”二字。庐山是净土祖庭,自己也好乐念佛,所以一直期待有机会去庐山参学。
我是踏着月色、借着星光来到东林的。乘车到了路口,司机把我丢了下来,说车子开不进去了,往里走没多远。随后,汽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早春的夜晚有点冷,眼前黑糊糊的一片,路并不宽,也没有路灯。好在天上有几颗星星,可以借点光亮。走出约半里,迎面有座寺院,心里激动起来。到近前,门关的很严实,敲了几下,里面传来的方言比英文还难懂。我只好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他打听东林寺的位置。隐约中听出几个字,向前一直走。过后,才知道,那里是西琳寺的后门。
又走出几百米,眼前开阔起来,迎面一座大山站立在不远处,路的左侧有许多建筑物,还透出一些灯光,不用说,这里一定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又拐了一个弯,才发现寺院的大门。
寺院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势开阔,大门被一些小店、餐馆包围着。有点象自由市场,如果白天游客多的时候,我当时这么想。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进去。
山门禁闭,看上去象一座城堡。没有贾岛先生那么犹豫,咚咚咚,叩响了铁门。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比丘探出头来。我赶紧合十,说明来寺的目的。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努努嘴,说了句:“进来吧”。
我小心谨慎地滑进去,里面是一个大院子,路边有几辆小车。走过一个过道,是个更大的院子,院中间有一潭水,如果没有月光,没准会掉到水里,尽管水不深,感冒是免不了的。
过来一个在家模样的人,向他打听客堂在哪里。他顺手一指,就在我右手约30米,一栋仿古的二层楼。此时,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不知到知客师睡了没有。如果碰上个严厉的师傅,免不了要给教训几句。自己在客堂呆过一年,知道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事的苦恼,也知道知客大人的威严。
一个小师傅隔着玻璃问,有什么事?
“我来参加百万洪名闭关念佛”我照直说。
他打开门,放我进去。让我等一会儿,抓起电话联系知客师。
我把香带放在角落,毕恭毕敬的站着。
大约3分钟后,一位人从我正对面的楼梯口走下来。我赶紧拜了下去,口中说道“顶礼知客师傅。”
他回了句,“拜佛”。
我想,这第一关总算过了。
然后,从香带里掏出戒牒、身份证递了上去。
知客师登记结束,吩咐开门的小师傅把我送到关房。
绕了几个弯,在一栋二层楼前停了下来。
一会儿,门开了,我被领到了二楼一间屋子,开始十天足不出户的闭关。
家师擅书,为人写字不离佛法。曾在无锡太湖的一个小庙见到老人为斋堂留下的对联:“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粒米同参粒米同餐。”十几个字就把丛林的精神透露无余,农禅并举,凡事随众不随力。二时粥饭,大众利益均沾。
在丛林中生活,如果能依止到一位善知识,那真要谢天谢地,大呼善哉了!名师很多,可是明师却可遇不可求。有友如师,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一种善缘。
同样,丛林也有“明师不如同参”的说法。道友每天和你在一起生活、修学,相互关心、彼此增上。随时指出你的不足,及时随喜你的善行。在你信念彷惶的时侯,布施你坚强;当你放逸懈怠的瞬间,告诉你精进。
同学慧师,四川广汉人,性情外向,心怀慈愍。来寺之前在和苏州相邻的城市工作,不过对于佛教,却是连三宝为何都答不上来。
初到寺院客堂,知客师傅态度严肃地说:“就你这样,怎么考佛学院。”他的回答倒是不急不忙:“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学习的啊,”知客师心里在想,那就让你多住几天吧,就凭现在的水平,一点戏都没有。
十天过去,考试的结果出乎大家意料,慧师居然榜上有名,而且成绩还不错。
入学半年后,慧师准备出家了。听到这个消息,多数人觉得有点突然。因为,在大家看来,他身上并不具备传统僧人的一些东西。他为人热情,性格活跃;他喜欢交友,不分老幼;他热衷外学,文艺哲学。当然,这些特征在一些老修行看来是不合适宜的。
出家后的第二天,监学安排慧师和我同住一间寮房。这样,我们两个新学沙弥不仅同学,又成了同寮。慧师知我体弱怕冷,主动提出睡靠窗的那张床。
接下来的一年,大多清晨,听到钟板,我起床洗漱完毕,接下来就是叫他起床。有次放暑假,慧师回俗家探望。早上起来,我照常叫他,没人回音,才记起人已经回去了。
若干年后,谈到这事时,慧师内心依旧十分感动。
每晚夜读结束,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辩论法义,交流人生。畅谈理想,憧憬未来。
有时如庐山烟雨,绵绵密密;有时象钱塘潮水,响声雷动。
有次,谈着谈着,忽听楼下一声大吼,“还让不让人睡觉”。二人赶紧打住话题,蒙头不语。
和慧师共住的一年,彼此十分开心,尽管大家的想法并不完全相同,但从未红过脸。
毕业后,常住把我们二人又安排在一起,一边发心做事,一边继续学习。这样,同事、同戒、同学、同寮,我们成了“四同”,因缘不可思议!
初到客堂,我们一切从头学起。慧师告诉我,有人私下预计我们二人坚持不到三月。我问起原因,他说理想与现实,自利与利他之间总是有一定的距离,只有好的发心还不够……
过后,我想如果没有慧师的支持,我很难展开一些工作。
就在我们同事第一百天清晨,慧师悄悄离去。我清楚记得,那是四月初八,佛诞日。我也记得,那次寺院浴佛法会的缘起还是慧师亲手拟出的。
慧师做人和我有些地方很相似,原则问题不容半点含糊,决不手软。
直到半年之后,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是目前一座传统丛林里一边读书,一边教一些小沙弥英文。
又过了数月,我到庐山参学,顺路去看望他。一年没见,变化不小,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宗门下的规矩,看来收获不小。担任正科班的班主任,引导三四十个未成年的小师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
不过,可以看出来,他干得很开心。
有次,还意外地看到他嘴里含着棒棒糖的样子,真逗!
“僧人的基础道心教育,信仰建设不能忽视。其实,我们佛学院还是缺法师的”慧师对我说。
我表示随喜,却没留下来。
慧师陪我到了庐山,那天,他有点发烧,我们从山脚一路爬到山顶。
在枯岭街的药房里买了些感冒药,分手是在山顶的小天池。吃了药的慧师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我向他告辞,他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
“菩云,向寺院请天假,再住一天,明天再走吧。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我记得当时故作镇静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然后,头也不回下了山。
之后,我想过,有机会和慧师再打同参。
母亲、僧人、菩提心
做完了每日的功课,随手抓起子恺的《散文随笔》。一篇《我的母亲》还没读到尾,却已潸然泪下。
离家近四年,一年中偶尔也回去一。二次,一般只住二。三天,不是时间不允许,而是生活方式已不习惯。
记得出家前的日子,整天抱怨家里的一切。环境人事看什么都不顺眼,似乎外面世界有多么好,母亲总是宽容却又藏着伤感的回答:“家里的饭吃不惯了。”
从小到大,三十年中没有离开父母,一旦想到要独立生活,老人总是不放心。可是儿子坚持己见,做母亲的也只好随顺。说的话让我终身难忘,“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在听到的一瞬间,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具有爱心的人,付出总是比得到的要多得多。此时在母亲的面前,我体会到更多的关爱与理解。
同意孩子出家,在这块土地,在此时此刻,远不如子女考上名牌大学那么风光。况且,他们把孩子送出去后,就要面临诸多的挑战。亲戚朋友的不解,四方邻里的关注,日渐衰老的身体,还要独自面对晚年的孤独。来自身心的种种压力交织在一起,有很多出家人父母在孩子离家后,没过上几年就突然苍老了许多。
“山南山北鹧鸪啼,送子茫茫出虎溪。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 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
这首偈子,据说是唐裴修送儿出家时对孩子的教诲。出家后的裴公子法名法海,一生精勤修学,报答现世父母恩德。
从在家到出家,这条路很长,有的人化上一辈子时间,或许也走不到尽头。对于出家的殊胜,偶尔有点体会,可是真要用一辈子去承担,那就没法接受了。
皈依之后的第八个秋天,我终于远远看到了僧俗之路的交界点。
出乎我的意料,送我离家的那天,母亲没有哭。在我看来,爱哭是女人的天性,而且又是在和共同生活了30年的孩子离别的时刻。
出家好比女儿出嫁一样,从此由俗家进入如来家,融入一个大家庭中。所以,母亲一直在提醒“到了寺院要和大伙儿保持和谐。凡事不要太认真,钻牛角尖。在外面注意身体,别太累着。家里不用操心,读书期间安心学习,等过几年毕业我们再来看你。”
讲究原则而方法不当是我为人处世的弱点,所以,有些时候会让别人下不了台。母亲因此也颇为牵挂,总免不了叮嘱几句。
初夏的庐山,午后有点闷热。正对香炉峰的寮房紧闭着,母亲进入我的思绪中。
出家人,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过分压抑反而于事无补,疏导不失为好办法。彼此之间不以情相系,却以智化情,以法相聚,做菩提路上的法侣。
如果爱一个人,那就劝他一起学佛,那样大家永远在一起;如果恨一个人,那也劝他共同修行,那样仇恨将彻底终止。
快两年没回家看看了。有时通话,也不过是些客套语言。诸如“好吗?好!保重!”等等,接下来就只有“再见”了。
学了几年教理,概念名相记住了一些。至于说到能用上几分,自己心里最明白。
毕业前夕,法师给大家做了关于菩提心的讲座。在介绍到具体修学方法的时候,特意提到一种七因果法。此方法最初由对自己母亲念恩开始,最终引发出面向一切有情的慈悲心。原来,母亲与佛很近,母心与佛心并不遥远。
夏天放假,我想回去看看。
今天是农历四月十五,佛制僧团结夏安居日。苏州在下雨,从早到晚,一刻也没停。想到去年今日,在庐山的时候,也是小雨,天气虽然不好,可是我们却非常欢喜。
三个月的安居从那天开始。早课后,有点困,回到房间睡个回笼觉。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往外一看,慧祥就站在门口。见我在看他,连忙对我说:“快到大殿集合,马上举行安居仪式,大家都在等你和中勇师了。”我知道麻烦来了,赶紧跳起来穿上海青搭好七衣往大殿冲去。
大殿里面站满了出家人,见到一些不熟悉的面孔。从表情上来看,大家都很严肃与庄重。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丛林生活,又迟到了半天,低着头站在最后。
过了几分钟,一位新来的法师,据说是寺院刚刚请来的堂主站到大殿的中央位置,宣布2005年东林寺夏安居仪式开始。
由于下雨的缘故,踩界不方便,所以妙行法师口述大界让大家对着那个方向观想。由东至南,由南向西,由西到北,再由北回到东。我感觉就好象画了个圈,我们被圈在里面。听说安居期间,没有特殊情况,如为三宝事或者生病,求法等,不可以离开界内。即便要离开,还要召集全体僧人到场,做个仪式后才能离去。
除此之外,寺院常住还布置了大量的修学课程。安居期间,每天上午念诵《大方广佛华严经》和《无量寿经》,每天最少念1万声佛号,每周三个下午学习《菩萨戒》,最后还要考试。
我看到贴在教室的通告,就感到有点晕,安排的这么满,有点压力。
来东林之前,还不知到这里对戒律的尊重程度。来后,才一点点感受到。
寺院从开山慧远大师开始,就重视戒律,持戒念佛是这里的家风。明代末年,律学宗匠宝华山的开山祖师三昧寂光和尚曾经在此地弘扬毗尼,提倡净土。
现任住持传印长老,早年亲近虚云老和尚,注重学律持律,代理住持大安法师,虽然出家年代不长,但好乐律仪。所以,管理寺院几年来,增加了半月布萨,结夏安居、羯磨忏悔,自恣学戒,渐渐把丛林的律制生活逐一健全。
参加过太姥山或者东林寺诵戒的师傅,一定忘不了做为比丘的神圣。诵戒的过程,就是我们和佛陀见面的时刻。他在经中告诉我们这些后世的比丘,他没有离开我们,他会半月一次来看望我们这些愚痴学生。他不会舍弃我们,只要我们还有一点点惭愧羞耻心。他还告诉我们:毗尼住世,正法久住。
我永远忘不了坐在台上诵戒的情景,开篇:“稽首礼诸佛,及法比丘僧,今演毗尼法,令正法久住。”
念到最后的时候,我忍不住加重了声音:世尊涅槃时,兴起于大悲,集诸比丘众,与如是教诫。莫谓我涅槃,净行者无护……此经久住世,佛法得炽盛!
七月的庐山,依旧有点热。一天上午,正和果玉师坐在背阴的阳台喝着功夫茶聊天,班主任妙行法师来到我们身边。法师无事不过来,今天到这里,一定有什么吩咐。
果然不出所料,一边喝茶,他一边说起过段时间常住要举办个净土夏令营,希望我和果玉师能够发心,担任辅导员。
想到自己安居结束后就要告假,半年以来深受常住关怀,未及回报。临走前有个机会,当即就答应下来。果玉师和我一样,没有异议。
第二天下午,在《净土》编辑部召开辅导员预备会议。筹办人员介绍说,“这是东林寺第一次面向社会举办夏令营,对于参加者的年龄与学历都有较高的要求。报名的人员已有近百名,而且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咨询电话。由于辅导员是与营员接触最多的人,所以大家身上的任务很重,希望顺利完成,对于净土法门在青年知识分子中的宣传起到积极的作用。”
夏令营安排在夏安居结束后第二天开始报到,为期6天。在这期间,营员每天除了参加寺院的早晚课之外,还安排了大量的活动给他们能够感受寺院生活的清静与庄严。比如:念佛、传灯、行脚、写经、叩钟、学习佛门礼仪等等。
被安排担任女营员的辅导员让我有点哭笑不得,原计划在隔壁西琳寺请位比丘尼师傅担任此重任。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这个“美差”轮到我的头上。
一个年轻和尚带着20个年轻女孩,连续6天,我要抓紧时间先想好对策。还好,怕我应对不过来,又派了同学时敏给我担任助手。同时,又安排一个叫张燕清的女居士扮演营员,打入内部。这下,里应外合,肯定万无一失。
找来已经确定要来人员的报名登记表,坐在房间里一个个熟悉,从照片到职业,从对佛教的理解到对净土法门的认识,我都仔细过目。几个小时下来,看得晕头转向,好歹总算大致记住了大家的特征。
有两个填写的特别搞笑,在对参加本次活动的期望一栏中,居然填上了明心见性四个字。一看就是互相抄袭,而且禅净不分。
报到的当天晚上,我们在教室开营员分组见面会。作为辅导员,好歹也要说几句。看看台下,约16个左右,听说还有两个外出未归,20个人不成问题。那就自己先介绍一下吧,然后让同学们互相介绍。最后,期望大家好好呆着千万要给女众争光。
第二天的早课给大家一个下马威。4:00起床,对许多人来说简直是个梦想。开营仪式结束,紧接着介绍佛门礼仪。时间安排的很紧,看到有的营员有点不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有个女孩子带着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师傅,我们今后的活动能否量力而行?”
“拿这里当成自选商场,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嘴巴却说“不舒服吗?”
“我们有点吃不消,过几天回去还要上班。”旁边一个瘦小点的女孩在帮腔。
我想突然想起来,这两个就是要来明心见性的。既然如此,就说:“尽量争取上殿,机会难得,好好珍惜。”
我不能太强硬,否则会伤害这些娇小姐的善根。但是,也不能太软弱,佛法也不能贱卖。
经过二天的适应期,大家开始稳定下来。第三天晚上,开辅导员总结会的时候,时敏突然接到内线张居士的短信,说是女子组那边有异常情况,需要他马上过去。
时敏三步并两步下了楼,我们继续明天的活动细节落实。快结束的时候,他回来了,时敏为了夏令营做了许多事,这几天明显有点疲倦。他说起女子组有两个上海来的营员不能跟上大家的节奏,脾气又大,不好沟通,似乎还想半路退出。所以组长很为难,看看怎么办?
“上海来的,是不是就是提出不想上殿那两个?”我问。
“就是她们!她们来了就问题不断,第一天报到有个居然穿个短裤,这还了得,被看门的师傅挡在山门外。
第二天,两个人说是买裤子跑出去一天,到晚上才回来,一点组织纪律也没有。”
今天早上,大家都去上早殿,就她们两个没起来。敲她的们还不高兴,说是辅导员法师同意的,接着又说不舒服。
中午,给她们送感冒药,有个还在屋子里做面膜,简直开玩笑。”时敏回答。
感觉有点象叙述罪状,一条一条的,一不小心我也卷在里面,心里想着。
“大家都来谈谈,女子组辅导员先说吧”,营长发话了。
怎么说,真有点为难,两边不好得罪。
我说,“从上海到九江来回近千里,大都市的女孩子既然能到山林寺院也不容易。来之前她们对这里的生活一无所知,能及时改正就好了。再过两天,夏令营就要圆满,中途走人对大家的情绪都会有影响。希望还是妥善处理,当然,同时也要安慰我们的内线居士。据说这段时间她忙的也快撑不住了。”
其他的辅导员也表示同意,佛门慈悲啊,不舍一人。
8月27号,今天中午夏令就要圆满,来自全国各地的七、八十位年轻人又将回到滚滚红尘中去。临行前,有50多位营员将在大雄宝殿释迦佛像前由法师证明,归依三宝受持五戒。我们女子组几乎统统参加,就连那两个上海来的调皮鬼竟然也跪在拜垫上,令我不得不相信三宝的威德与慈悲的力量。
告别的时候,不要流泪。带上东林祖庭的期待,带上三宝的的祝愿,带上对真理的追求,带上阿弥陀佛对众生的无尽悲愿。
到东林几月,有了手机,和昔日的同修开始联系。
一天,《小夜曲》突响,抓起电话。号码显示对方来自南京。
那里是我的故乡。故乡来电,会带来好消息的。
按下接听键,听筒那头是个小伙子急促地声音。
“是菩云师吗,我是田晋宁啊!”
“我是菩云,你好,小田。”
“听小乔说你到了东林寺,我想过来看看,怎么样,方便吗?”
我犹豫了一下,差开主题,问到:
“你现在不工作吗?”
“前几天辞职了,太累了。”
“哦,是这样。下来有何计划?
“先到你这里来看看,调整调整”
“那好吧,不过和家里先商量好,别让父母担心。
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
小田和我是在慈光图书馆认识的,当时我们都做居士。他就职于一家国有保险公司,是个业绩不错的业务员。
听他介绍起保险来,头头是道。有的居士觉得挺有道理,有点兴趣。也有的认为只有阿弥陀佛最保险。
小田学佛很认真,经常参加我们的念佛。不过,他的呼机也常在不该响的时候叫起来。下来,一般他就要去和他的客户接头。
一天,大家在谈论佛法的时候。有人说小田把工作丢下,跑到临安的东天目念佛了。
有人支持,有的反对,有的大谈,有的沉默。一番争论后,大家的讨论不了了之。
过完年,听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小田的精神出了点问题,现在家里治疗恢复。
约上小乔,来到小田的住处。门开了,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出现在门后,一定是小田的母亲。把我们让进去,在沙发上刚落坐,小田从卧室走出来。步履没有往日做保险时的自信,身上穿的服装一下让我联想到精神病人。
交流起来,才得知问题出在一个月前。
希望迅速解脱,证得念佛三昧的小田,在一个不知内情居士的帮助下,开始了为期7天的饿七。
前几天,虚火上身,还感觉不错。到了第四天晚上,烦恼猛的现前,念头陷入几年前和邻居的纠纷中。情绪突变,破门而出,星夜赶回南京。
到家的时候,已是次日半夜。一个人搬起块大石头,爬到五楼楼顶,计划用石头把邻居的雨棚砸个稀八烂,出出憋了几年的恶气。
站在城市中心的楼顶,小田犹豫了良久。站起来,拿起石头,又放下来,……
最终,他按响了自家的门铃。
可是,烦恼却挥也挥不去。母亲忍住泪,把他带到医院治疗。
说了些安慰与鼓励的话,我们与小田告别。
从此,家中经常接到一个母亲的电话,为了自己生病的儿子。
我能说什么,佛教无能,还是小田有过。只有安慰与理解。
出家前,又去看望了小田,这次似乎有些好转,气色精神都不错。尽管还在服药,母亲已经考虑儿子工作了。
到了寺院,难得听到故乡的消息。
一次,听说小田又找了份事在做,心里也为他高兴,更为他母亲开心。
现在,他辞掉工作,要来东林看看,我不知怎么办。
虽然我已出家,对这种事我却无能为力。
我还是个凡夫。
上方塔,位于东林寺殿堂建筑的最高处,建在寺院正后方的山腰上。最初建于何时,我也弄不清楚,虽然我在那里还住过半年。听说,来自印度迦毗罗卫的高僧佛陀跋陀罗尊者把从故乡带来的几颗释迦佛的舍利放在塔的地宫里,所以上方塔又名文佛塔。现在看到的塔共有九级,文革后由果一上人募化所成。
读书之余,我常常下楼登塔,俯视东林。从神运殿西过一狭长过道,出口即般若泉。向前约三、四十米,有两条路可以上塔。新修水泥台阶笔直向上,看上去有点死板,不太喜欢。
还是比较念旧、怀古。初春,走在承载了几百年岁月的石板路上,仿佛特别与穿着长裳的出家人相匹配,有点人在江湖的意境。
竹子发笋的时候,雨后,石台阶两边的竹林里冒出了小笋,笋尖上的露珠晶莹无暇,一下子联想到极乐世界莲池中的八功德水。
山上种满了竹子,清清郁郁,所以后山又称灵竹山。中国人喜竹,放进了岁寒三友。此时,竹子代表了人的思想,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不知能否和往生西方联系在一起。
我的剃度师父特别喜欢竹子,尽管他住的寮房很破旧,周围却种了不少竹。他也爱画竹子,当然还有些小竹笋。落款的时候,总把自己住的地方称为松竹窗下白云丈室。
或许是遗传,我也对竹子也有种好感。住东林的时候,寮房在藏经楼隔壁,背对灵竹山。所以,每天都可以坐望翠竹,感受清凉。回到归元后,阳台前有一排小竹子,恰似天然屏风,割断红尘。
不紧不慢的到达半山,靠近塔的底层,周围的一切顿时放了下来。此时,心中只是觉得与佛很近,或许只有几米的距离,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上来拜塔的人很多,经常看到有人三步一拜,从山脚拜到塔下。
春夏秋冬,塔还是那座塔,拜塔的人却换了一茬又一茬。
塔北10米,有座屋子,地方不大,名声并不小。门头上刻着三个字——译经台,顾名思义,有人在这里翻译过佛经。他是谁,还是那位来自佛陀故乡的尊者。
当年,在首府长安,遭受罗什门下弟子的攻击后。尊者四处流浪中,远公不计个人安危,古道热肠,接纳了他。不经意之间,竟然成就了庐山的译经事业。
译经台上住了几个师父,修行都很认真。有个老比丘,每天都会礼拜绕塔,即便是三伏天,也是如此。译经台里供奉的观音菩萨座前,也不知从哪一年起,多了一个签筒。从此,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也好,游客也罢,都会好奇地跪在菩萨脚下。晃晃竹筒里的竹签,希望能晃出未来的前途,摇走过去的悲伤。
菩萨是慈悲的,她坐在台上,一动不动。
来求签的人,人来人往,来了又走了。
只是,手中多了一张签条。
住塔的师父,还总是那几个。
1590年前,暮秋的一个黄昏。江洲城外,香炉峰下的东林古刹里,传来了沉重又悠扬的念佛声。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划破了长空,直透天际。夕阳的余晖,飘洒在山门内每一个角落。白莲池中倒映出西琳寺千佛塔影,一阵微风吹过,水面泛起了涟漪。一些干枯的莲杆还没来及清理,唯一一朵白莲也开到了极点。
仔细听,伴随着松涛声,后山隐约传来几声虎啸,凄凉与忧伤,仿佛在叹息,在感叹。
全寺僧俗几百人,把方丈的小院堵个严严实实。念佛声从里面不停的传来, 大家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安详的表情,丝毫看不出这个寺院最高领导人离去给他们带来的忧虑。
对他来讲,留下与离开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就象门前那棵亲手种下的松树,一年四季总是那么清翠。
一位老人走完了83年的人生,他选择了在暮秋的午后。
二十年前,许下与阿弥陀佛在莲池海会相逢的约定,本可以在十年前实现。可是,为了开凿莲池,种植莲花,自己却一再失约。前几天,对方再次上门邀请。老人想想,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莲池中,最后一枝白莲,在天黑透的一瞬间,花瓣随风飘落到水中,剩下一只硕大的莲蓬在空中摇曳着。
几天之后,寺院西北角的小山上,斜对着千佛塔多出了一座新建的僧塔。圆圆的塔上有数不清的鹅卵石,石头从门前虎溪中拾来。据说,老人生前从未出过虎溪。只有一次例外。那天,后山的虎儿睡着了。
塔前的香樟树,是老人年轻时种下的。此时,足以遮蔽夏日的酷暑。树下,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盛夏傍晚,两三个守塔的僧人会到此地纳凉。
一壶茶,一把芭蕉扇,坐在树下,回忆老人的故事。
每天的话题不一样,手中那串念珠却日日相同。
七月酷暑,来庐山避暑的人真不少,大都直接乘车上到空中都市——牯岭。
山脚下的东林寺,气温比起九江城里好不了多少。幸亏,夜里凉爽点,能睡个好觉。否则,师傅们都要逃到下院去乘凉了。
月底,老和尚从北京回寺,给庐山带来了一场雷雨,雨持续了一夜。直到次日,小雨时断时续。站在阳台,远眺东面的群山。烟雨衬托下,它越发显得钟灵毓秀。飞瀑如练,嵌在山腰。诺那塔院时隐时现,北香炉峰宛若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古人形容庐山瀑布飞流直下,如银河倾泻天际。我去了三迭泉,费了老大尽,走到近前,看后也觉得一般般。或许,没有诗人的慧眼吧。
有次,同学果师对我说,剪刀峡瀑布风景很美,又一直不为人了解,这几年才开发出来,对外宣传。
昨晚一场雨,久旱初凉,想来山里一定泉水丰盈,行脚去剪刀峡吧。
念头一动,腿就吃苦。叫上果师,戴着斗笠,客堂告好假。
出山门,溯虎溪向上步行。沿途满目青翠,无染红尘。田间的稻谷长的很壮实,看来不久就要抽穗,几个农家小儿从屋内向外张望,不时探出头来,眼神里分明写着两个字——天真。
经过一个岔路口,果师说向右约三里进山,有白居易草堂数间。白氏当年被贬江洲,为远离都市,曾在此结茅隐居数年。后人称其为中隐,喻其介乎大小之间。
草堂久已荒废,有现代隐士某某,自筹资金重建。想来,人世有兴废,可烦恼古今同。不过,今天没时间,只好改日登门造访。
向前里许,过几户人家。眼前狭窄起来,一大标志牌和门楼赫然现前。听说从东林来,门票给打了八折。
入得门内,空无一人。向南数十米,过虎溪桥。桥木质结构,长久溪水浸泡,木头有点腐烂。从门票背后的游览图可以看出,山路紧挨着溪流,源头来自剪刀峡。
向上二十米,有匡续祠。相传匡续为汉代人,在此结庐修道,后羽化登天。被封为此地神圣,庐山古称匡庐,即由此得名。据说,后代凡久旱或者大涝,当地百姓都要到此祈祷,颇为灵验。
再向上,溪上架一绳索桥,可达对岸凉亭。亭边石刻桃花源三字,下有大石横卧溪中,名曰“卧云”。独坐石上,坐对清山,脚踩流泉。惜未带茶琴,不能煮泉听琴。只好抓起农夫山泉,附庸风雅而已。
过此地,一里左右,有一高台。台阶数十级,甚为险峻。不敢四顾,登临台顶,有“讲经台”石刻。碑文显示,东晋慧远大师,曾于此地为众弟子开讲般若空义,讲经台下自然形成一潭池水,俗称“天池”。大师是否来此,那无关紧要,不过游人至此,或坐或立。望山看水,忘情无我,如能少许契如,倒是真实受用。
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下了讲经台,雨点密了起来。急着往前冲,没小心撞着路边的树干,一摸头,受伤了。
果师说:“流血了。”
我答:“不低头只能自讨苦吃,不看破不行啊!”
冒雨冲风,一路乌龙潭、天宝石、爱魔谷、牯牛潭,终于可以感受到源头的气息。拐过一个完弯,走到一个木质的桥上,还在找剪刀峡到底在何处。一回头,一阵烟雾夹着雨气打来,定睛一看。
“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大叫。
明末四高僧中,对憨山德清情有独钟。大师的年谱拜读数遍,每次都有感触。憨山出生在安徽全椒,距我住处不远。再加上他的启蒙教育几乎在南京报恩寺内完成,这就又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从憨祖留下的《梦游集》了知,他生平相交道友,尤以紫柏、妙峰和雪浪等人最为知己。几位离世后,憨祖不是撰写塔铭,就是写碑文,以为纪念。言词凿凿,感人弥深。
紫柏尊者狱中临终时分,尚以“老憨之怨未雪”做为生平三大负之一,足见二人法情道谊及交往之深,。
菩云忆及于此,每每感叹真君子交往也!
憨祖幼年学教,通达义理。遇云谷禅师,授以宗门一法,苦参力究多年,后在清凉道场得个悟处,以《楞严》印心。之后,随缘度化,兴丛林、建道场。遭诬陷,忍辱负重,身处边地,不忘利他。
憨祖晚年,曾隐居匡庐五乳峰下的法云禅寺。《梦游集》载:万历丙辰年间,憨祖自南岳东游,避暑于金竹,寻幽于五乳。爱此地山水,遂有隐居之意。恰逢黄梅邢孝廉慷慨购地,以为老人养老之所。汪司马等护法发愿捐资鸩材,金沙于公等置办香火田产。二年未到,寺院完工。
憨祖甚喜匡庐清幽寂静,拟以此地为终老之所,自号匡山逸叟。他以为与此地有旧缘,在《喜归匡山》中有:“山是前生住,林从今日开。误婴尘累去,喜仗宿缘来”之句。
对于庐山,憨祖并不陌生,少年时行脚就曾游经此地。所以,在其《归匡山》一诗中,序曰:余少志远游,三十住山,倏二十年,忽被业风吹入幻海。二十余年,而此一念,未离寒严冰雪中也。倾幸晚归匡山,以遂投老,盖年七十二矣。嗟嗟浮世人生几何!视此余生,如西山落日,浮光瞬息,乃为诗记之
拂袖归匡庐,一超浊世缘。众念悉已枯,千峰抱幽壑。邈与人世殊,七贤到云中。五老频招呼,眉目时相对。啸傲多欢娱,明月有时来。
憨祖在五乳,日课《华严》数卷,佛号万声,十大愿王,导归极乐。以华严不可思议解脱境界入阿弥陀佛无量光寿之愿海,实证自性本具之弥陀,亲炙究竟唯心之净土。
如果不是曹溪大众和地方绅士多次入山祈请,盛情难却,憨祖必定终老于此。有其描述匡岳文字为证:“盘踞二百余里,如出水青莲高插云汉。南临吴岳、北眺中原、直与五岳争雄。”
学佛初期,偶梦至一寺院,一屋门大开,内有二三僧人聚坐议论。路过时,见门内一僧指我对余人言:“此人不是妙峰吗?”
醒后,梦中景象依旧清晰。
自后,越发深信前世曾为僧侣,云游诸方。不知此二妙峰有无宿因,可对憨祖及匡岳却益加仰慕。
去岁住庐山,游历山中诸景。多方打听五乳旧址,可惜无人应答,甚为遗憾。
今夏在归元,忽忆起五乳,遂发心腿伤复原,定要寻找旧址。
山是前生住,林从今日开。误婴尘累去,喜仗宿缘来。
昨晚,常住召开全体僧众大会。知客师傅谈到道风建设时候,我忆起了大安法师。时间飞快,离开庐山一年多,时不时想起在那里的学修生活。当然,还有大安法师。
初次见到法师是在十日闭关的交流会上,天气还很冷,房间没有空调。法师穿一件灰色大褂,戴一顶手工织就的毛线僧帽。他说话非常谦虚,开口就是:“各位大德比丘,”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做为净土祖庭的代理住持,除了承担实际寺院管理,还要领众熏修,开办净土研究班,培养僧俗二众人材,很不容易。法师是专修极乐净土,对于阿弥陀佛有着无比的信赖,更有建立在教理基础上的一定实修的经验,这在当代为数不多。
在庐山住了半年,我和法师单独说话的时间不多。可是,经常有机会聆听他的开示,使得我对他的了解一些。他为人很谦和,包容别人。记得首届净土夏令营期间,江西师范大学的一些老师和学生也来参加。一天晚上,开当天情况总结会议时,僧职师傅提出有几个大学老师不遵守寺院规定,在居住房间抽烟,指出之后对方还不承认,要求予以处理。大安法师知道后,主动出来开示大家,向对方指出,希望尊重寺院的规定,也不必依照传统的方式,予以赶人。并以孔子做《春秋》是责备贤人为证,化解了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一天早斋,法师表堂,让我看到他性格的另一面。“最近,师傅们上殿不出声念。做为一个出家人,衣食住行来于十方供养,不用象在家人那样辛苦忙碌。我们拿什么来报答他们,拿什么来报答三宝,如果连上早晚殿都嫌麻烦,我们对的起谁。我不知道那些不开口的师傅安的什么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坐在下面的我,听的同时心里也感觉惭愧,有的时候自己的声音也不太大。
由于一些因缘,我决定在安居结束后离开东林。法师私下得知消息后,八月初找到我,善巧提出请我在寺院担任书记,希望我能留下来。因为,他觉得道场里年轻的比丘中肯学习的不是很多。而我,尽管很贪玩,爬山喝茶。可是,还喜欢读书,写点东西。所以,乐于成就我在祖庭学习。法师很诚恳,他说希望我能安心在道场学习几年,不用做事情。而我,却拒绝了他的挽留。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归元成就我出家、学教、受戒,无论常住还是研究所对我有恩,我在寺院才发心一年,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法师最后说了一句话:“那就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我向他顶礼告假,他说等参加完夏令营再走吧,我回答那是一定。半年都是常住在成就我,这点小事义不容辞。
离开东林的那天,没有向法师告假,委托同学果师代为转告。春节,果师打来电话问我近来如何,说太累就回去,提到法师和同学们都很关心我,还希望我能回去。
《无量寿经》上说:“一切恐怖,为做大安,”希望我自己也能做到。
离开庐山的前夜,下起了大雨,整整一夜。
清晨,没停下的意思。想着独自去客堂告假,离开。果玉师和刘伯勇坚持要送我到九江。刚走到莲池的前,于红波追了上来,硬要往我手中塞钱,嘴里说着法师保重。一个老居士问:“师傅,你要走吗?”我回答“出去一下”她马上倒地顶礼,说“早点回来啊!”我有点感动。
东林的居士是我接触过的比较如法的那一种。由于独特的因缘,他们生活在寺院中,依止出家众修学佛法——上殿、过堂、每天念佛,求生净土。
出家人到处跑,所以换个环境一般没有什么感觉。自己走如此,看别人也是这样。
人生其实就在一念之间,决定回归元也不例外。那天上午,刚刚在电话中答应回去,法云师下午就告诉我他们学院需要法师的消息。几个钟点,一切都变了,生命就是如此美丽,你要安心地接受。
听说我要走,同学们都在挽留。法师也特意找我谈话,期望能够珍惜把握时间。法师很慈悲、真实,属于那种情感丰富的人。从我见他第一面起,就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我和他交谈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每次都可以发觉到他的真诚,无论对人还是对信仰。
即便我和他在有些观点上不同的时候,他还是给了我宽容与理解,这使我很钦佩。见劝说无效,最后他说那就服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吧。
我向他顶礼告假,他说等夏令营结束吧。我回答一定。半年没有未常住做事,这点小事理所应当。
住在庐山的日子,是我出家生活中值得记忆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