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副其实的"功过表"
发布时间:2024-06-26 04:03:20作者:大众学佛网昨晚看罢,所以不知自己宗支。得一恩人钱姓,随带到处化食,亦未说其名号。不幸恩人身故,小人负土埋之,欲作别样生理,不得其门,只得仍然沿门乞化。两年前,遇一道长,与我取名叫做石音夫。承蒙厚德留住,不敢不诉真情。”心德听说如此,心中暗想:石音夫者,乃我女石音之夫也。本要将女许配,怎奈他是乞人。若不许配,又是神人托梦。想因缘前生修定的。乃曰:“尔这样英扩,朝夕乞化,也不是长久之计。为人在世,兴家立业,方才算个汉子。若漂漂荡荡,虽然快活,枉自混过。我有一女,招尔为婿,成个家业,意下如何?”音夫大惊曰:“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一身难养,怎么说出这样折福的话?”心德曰:“吾以女招尔,因神人之言,想必前生修积,应当配合,何得折福?”因将神人之言一一告之,方才从婚。音夫亦不以为得意。
于是与石音小姐二人专语功德,时行好事。相处既久,每见岳父小斗放出,大斗收回,音夫苦苦善劝,心德不从。又见小戥放出,大戥收回,又苦苦善劝,亦仍不从。及劝至多回,心德大怒骂道: “无用之人,生成讨口之命,不许在我面前聒聒不休。”即日将他夫妇二人赶到小庄上去住。
音夫来到小庄,住了数日,想我岳父大富,原来从这两斗两戥起家,但我受他恩重,岂忍等他尽做堕落无底?日夜不安,总要把他劝转,方才甘心。次日五更起来,坐到天明。夫妻商量再同回去看视岳父母,乘机漫漫苦劝,不知心德天仓已满。是日,上帝命火神要将他家烧毁,片瓦不留,命雷神将心德震死,以彰大斗小秤之报。因见音夫在此,不好惊吓大德之人。音夫早—心要劝转岳父,不肯回庄,一连住了三日。天神难以缴旨,只得唤当方土地,化作老翁,与音夫明说其事。音夫听说,夫妇大哭,跪在阶心当天泣诉。上帝谴责:“乃凡民自造,理当顺从。”但音夫立心定要劝转岳父,倘终执迷,情愿替死受报。功曹奏闻上帝,敕命姑宽三月。心德夫妇反疑音夫颠狂,仍不听劝。尔时又一冤鬼、昔年受心德威势逼死,今见他时衰运倒,要来乘机报复,一连来了数次,见音夫在此,难以进宅。又一当方恶鬼曰:“石音夫前生是匹报马,不误文书,有功朝廷,故今世得转人身,所以衣食欠缺,乞化度命。不想他存心正直光明,感动仙宗,指他善路,他就自己时刻记功记过,修出这样大德行来。”冤鬼曰:“汝何由知之?”恶鬼曰:“那日,上神纠察下界,查他善恶,说与当方土地。又一日上神奏他神通,又与我说,所以知之。我两个是报石心德的仇,又不伤他石音夫,怕他何为?”冤鬼说:“既然如此,今夜去看。”将要入室,只见石音夫顶上祥光透出,直冲霄汉,吓得冤鬼跌了,转来埋怨恶鬼。不料,心德次日出来观庄,冤鬼撞见,变一赤蛇,照左脚一口咬穿四牙。家人即便抬回,也不十分大痛,不知有音夫在此,所以冤毒难入,故不大痛。心德见女婿只说修因行善、公平正直之言,心中大不快乐,即刻吩咐叫他夫妇速回庄上去,石音夫只得回去。那冤恶二鬼见音夫去了,一齐进宅,大家催毒,痛得心德咬牙反目,如刀寸割,十分难忍,吩咐:“快叫女婿来回,我必是死也!”忽闻冤恶二鬼曰:“赶快吹毒!少迟大德之人一来,我们又站不住!”心德夫妇二人明明听著,此时更加痛楚晕绝。转来音夫夫妻已到,果然脚就不甚痛了。心德心中暗想:“不好就说。”次日,音夫要去取药,方才出门,脚又痛得紧。心德连忙叫人赶回,脚又不甚痛了。音夫也不知其故,见岳父病重,口还好尽言相劝。心德曰:“贤婿,尔可搬将回来住,不必再去小庄上了。”音夫道:“回到肯回来,恐不合岳父心事,又要赶将去。”心德曰:“我如今要听尔的话。”音夫曰:“要听我改斗秤的话,我才回来。”心德曰:“尔苦苦要我改斗秤,是何缘故?”音夫曰:“不敢言。”心德言不怪,音夫曰:“居心公正,鬼伏神钦;存心歪枉,神谴鬼责。”心德听说心中震惊,就将冤恶二鬼之言对音夫细说。音夫曰:“不但此二鬼。”遂将土地化作老翁言“天神难以缴旨”之事直言告之。心德听说吓出一身大汗,道:“贤婿何不早言?”音夫说:“天机不可泄漏。且是无凭之事,岳父如何肯信?’,心德道:“言之有理。”即吩咐家人,将升、斗、戥、秤一并打毁,以后任从贤婿安排。音夫曰:“可即叫家人备办帖子、酒席,将历年借贷人等,勿论多寡,一并请到家中。有还了本还不起利的,将借约退他;更有穷了,连本都还不起,也将借约退他,分文不要。至嫁娶不起,或有紧急的,帮助银钱去用,不要借券、利息,任他日后挣起还本亦可。目前无依无靠的,周济他些谷米,劝他发狠苦做为好人。又往常侵占人家用地,各还边界;强要人家货物,逐户退还。”一连十余日,俱在随音夫分派。人人称赞,个个感德。又闻冤恶二鬼相对泣说:“石心德改恶从善,吉神拥护,我们冤仇永难报也。”一日,上帝命纠察神下界查察,见心德前行尽改,又且行些好事,即命雷火二部缴旨。是夜,心德家下有一医人投宿,将蛇伤请医拿点末药,一擦即好。心德下床游走,全然不痛。心德不觉善根发现,自悟其失,谢音夫道:“全凭贤婿指点,昔日所为,果然错误。想人生世间,能活得几百岁?何不行些好事。”越是把女婿看得甚重,无不言听计从。
一日,有一僧人,会化钱粮,专要化富家,他说贫穷人钱米来得苦,故不忍化。来到石心德家化修桥的钱粮。心德说:“尔看此桥约费多少,一例有我结缘,不必去化他人。”僧人大喜,即日兴工。落成约费一千八百余金,刊碑,取名“独善桥”。又一日,一僧名念和,师徒欲修上下寺两殿。师要化富家,徒云:“不论贫富,只要他自己肯发心,但不可勉强人就是。”其师来至心德家募化,心德发心,一例包圆修成。念和听说,速回兴工,问徒弟曰:“尔的钱粮如何?”徒曰:“尚早。”师笑曰:“尔有多大脸面,就想化起?实不瞒尔,我的有了。”徒曰:“师父先修上殿,俟我漫漫化银修下殿。”师曰:“说过的话,不许反悔。”不数月,装修齐整,念和大大得意。其徒也不慌忙,三年然后成功,谁知念和乃地狱种子,与佃妇有私,上殿后开一小门,以通往来。那一夜,睡至三更后,佃妇起来去到茅茨解手,茅茨板断,妇人落下粪坑,念和听叫,点火来看,妇人好呕,和尚好笑。妇说:“火高照些我才看见。”那和尚看到妇人下体去了,火把屋烧著,亦都不知。待火大燃,方才晓得,又不好叫寺僧救火,妇人一身屎,又不好回去,又怕惊动人来看见,两个吓得呆呆站著。即时大风暴起,将上殿烧得干干净净,只留徒弟所修下殿一间。心得听说,夫妻悲泪叹曰:“我费了九百五十余金,方才修整齐备,如今片瓦不留,此番功果是何缘故?”不数日,天降洪雨,平河巨水,连“独善桥”也冲倒,一砖不留。心德闻知,愈加伤心,夫妻更相痛哭。音夫闻说,前来劝解。心德曰:“我一个家财费完,只剩田地房屋,方才做这两样功果。今日一宗不留,叫我如何气得过?”音夫曰: “但提一言,岳父可以自知:早年余积银钱,如何起得这样快?”心德听说,著了一惊,豁然顿悟:“这奸狡诡计瞒心昧己的银钱,拿来做功果,都是枉然的。我庄子上还有些余剩,每年自己肉食酒菜再淡薄些,漫漫积来,又做功果。”音夫曰:“功果做也要做些。”心德听音夫之言,暗想数日:“吾婿之言做功果就说做功果,如何说‘也要做些’?其中必有缘故。”于是设席,请女婿正坐,然后请教前日说“做功果也要做些”之言,不知音夫修积多年,心无一物搅,慧悟自开,不垢不净之中,豁然见天地之间,莫非一理贯通,何事不知,无微不照,故应曰:“岳父所问,还是单单做功果,还是想积德,还是想行善,还是想修积?”心德曰:“有不同么?”音夫曰:“大小不同,深浅不同,轻重不同,即如人借我物件,用坏还不起,我就不要他还;借我银钱,还不起,亦不要他还我;若借人银钱什物,必要还他,不欠来生之债,此为‘积德’。不使人父子不和,兄弟不睦,不背地说人是非,不扬人恶名,不破人好事,不助人暴气,勿图小利,勿无故杀牲,勿成就人杀牛,勿宰家犬,勿捕禽鸟,勿伤虫蚁,此为‘行善’。无钱不可强为,强为不成功;果有钱,修桥补路,培补寺院,装修佛像,刊刻善书,不论事之大小,钱之多寡,随便劝化施予,此为‘功果’。若修积,全凭心上用功夫,起了一点好心,他人不知我自知之;起了一点恶心,他人不知我自知之。善事可作,恶事莫为,方为‘修积’。”心德曰:“尔是如何用工夫?”音夫曰:“说我功夫也容易。我做三囊,盛黄豆一囊居左,盛黑豆一囊居右,一空囊居胸前。或时起了一点恶心,做了一点恶事,即取黑豆一颗,投入胸前囊中记过;或时起了一点善心,做了一件善事,即取黄豆一颗,投入胸前囊中记过;至满百日,取胸前囊中豆来数,看功多过多。久之,见功不见过矣。”心德听毕,毛骨悚然,大惊醒悟,叹曰:“此乃尽性之功,致命之学。吾幼力学,数考未入,虽无功名之分,而书中道理,亦自通晓。这等看来,人人虽读圣贤之书,何尝体圣贤之道?我自今情愿受教,学尔的样做,望贤婿时时提撕,处处指点,我纵不能做出功来,但得少过,也不枉今生为人一世,就死也甘心。”即日把囊袋做起,带整停当,时刻检点,不敢放旷。一日,丈婿出外游行,心德行至木桥上,桥板不稳,一歪失脚,几乎跌倒,急忙寻些石头塞稳,恐怕惊跌后来之人。音夫曰:“岳父为何不拈黄豆记功?”心德曰:“此小事,何足为功?”音夫曰:“从不但存一点好心,且已行出了好事,何得为小而不记功?”心德遂悟曰:“看起来,丝毫是功,则必丝毫是过了。”从此,一言一行,常若鬼神在侧;日夜之间,真有帝天鉴临、战兢惕厉景象,音夫时时观著。一日,见岳父误在神庙前窝屎,心德回想自知有错,即大惊转身,说:“污秽神明,吾之罪也。”忙取黑豆投入囊中记过。又一日,见他人牛食人禾苗,心德急赶去将牛牵上田旁,才叫牛主牵回,又往禾苗主家说:“牛吃了尔三兜禾,我带得一碗米来赔尔。”田主曰:“莫说三兜,就吃一半,他自然会发生,哪个要尔老人家赔!”遂以礼貌恪恭送回。心德乃以黄豆一颗入中袋记功。
音夫见岳父事事合乎天理人情,不胜快活欢喜。心德习到熟惯,心中无愧,自觉舒展,体态亦甚安然。有一真心修行僧闻之,恐怕心德不得其传,误了生平,特意来劝他出家修行,同其看经念佛。行至心德门首,盘脚坐下,一言不发。心德恭恭敬敬向前拜问,那僧照心德一杖打来,心德曰:“老和尚不必发怒,但要化甚么,只要我家有,无一不从。”僧大声应曰:“打开生死路,跳出鬼门关。”心德曰:“何为生死路?”僧曰:“出家就为生死路。”心德曰:“何为鬼门关?”僧曰:“红尘便是鬼门关。”不知心德工夫从性理中悟出,已于大道有所会悟,微笑问曰:“和尚出家几多年?”僧曰:“自从出家不计年。”心德曰:“可曾有了道行?”僧曰:“若问大道在眼前。”心德曰:“拿将出来我看。”僧曰:“玄机岂得凡人见?”心德曰:“一目照见病肉团。”僧听见,著了一惊,毛骨悚然,不敢起来。心德曰:“尔两眼红赤,必有心病,心中定有不遂之事;两眉枯燥,心多过虑,心中必有报仇之意;面黄唇缩,脾上失养,想是断酒肉之故,此非僧家之本分也。且尔身从何来?幼年出家,是遵父母之命,没其奈何?若中年出家,忍心丢别父母不供养,则天伦有亏。即归深山不出,亦如木石,自静而已,何有功于世聊,—人生世间,只要肯修积,何论出家不出家?观尔容颜,知尔修持犹之饮食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僧听毕,漫漫起来,倒身下拜。
至中途叹曰:“善哉!善哉!我倒怕心德不得其传,误了生平。今我若不遇他指点,我倒自己误了生平。霎时心中机谋怨恨一例丢开。且去看我父母还在否。”去看时还在,与人营工混食。心中大喜,即回寺与师傅商议要把父母接来寺傍居住,退些田地自己下苦耕种,量了本寺租石余料,拿来供养父母。父母勤俭余资做出来钱有积,日后安葬修斋之用,并不占寺颗粒分文。师傅思想:要不依他,又失我欣赏有孝道徒弟,况此天伦大事,我已先自有亏,若不要他父母来住,我的徒弟一生死不甘心。想出家人何不做些好事,任他接来供养罢。徒弟见师傅应允,满心欢喜将伊父母接来,朝夕苦耕,克尽孝道。空闲路边草木砍光,途中瓦石挖平,又常下山募化,造桥修路,济物利人,当邀众会,助银广修功德,并不侵蚀丝毫。久久行之,日无贪心,夜无贪念,每天睡至半夜子时起来静坐片刻,觉浑然自具之中无一物打搅,方寸内清清白白,明明朗朗,焚香三炷,朝西三拜。谁知此香烛炷烧到西方雷音寺如来佛前,谁知此经念得心花开放。此等功修一日当十百日、当千日,不数年间,就有几十年道行,后竟百岁坐化,众闻音乐向西而去。
又一道人行游到此,闻心德行善,就来化缘。心德将米一升用茶盆端出,道人尖起手,拈七粒而去。心德请他转来进屋,也不答应,跳在桌上,盘足坐起,一言不发,饮食不吃,饿了三日。饿不过,要取随身牛肉丸子充饥。地神忙了:积善之家,牛肉丸子岂在家中吃得的?急忙连桌子抬出地里去了。那道人至天明睁眼一看,心中大惊:如何来地里坐起?欲逃去,牛丸还有几粒,管得几天,不至大露,总要弄他些银子才走。又坐三日。心德见六日六夜不进饮食,亦大奇事,因上前请教,乞望指示。道人曰:“尔要内丹、外丹?”心德曰:“何谓内丹?”道人曰:“内丹不传和尚。搬运水火,醍醐灌顶。满三百六十日,身轻飞体而去。”“且问外丹?”道人曰:“外丹不传银匠。烧铅炼汞,升砒死水,升出丹来,点石成金,点铜化银。”心德曰:“要费多少本银?”道人曰: “三百两本,可升一丹。”心德曰:“银子到有,如何得药?”道人曰:“我与尔去。”心德暗想:有道之人,心无私欲,容颜必然舒展。此人一片抑郁之气,待我问他。“仙长带有丹来赐点我用?”道人不答。心德说:“仙长前头务必用过,想是定有的,何妨见惠?”道人见问得旧迹,不觉失色。心德遂直言破之曰: “人生在世,命中只有八合米,行尽天下不满升。前世不能修积,所以今生受苦。且内丹三百六十日成道,尔何不自为?看尔一片浮气,肉身且不能保,何为修道?外丹既可点铜成银,何必要他人资本?尔与师傅学道烧丹,要得一点来,终身用不尽了,何必又再打算?未必尔师傅折了本,一点舍不得与尔?况近功实为山溪之水,大道岂徒浅近之学?神仙尚忠上帝,凡民岂容忘君国父母之恩不报乎?手足之情俱忘,专于外务,假作仙术,谎人银钱,孽海茫茫,自造地狱种子。人生岁月几何?汝何不自思之?甚也。”道人听毕,跳下桌来,跪伏不起,愿求指点。心德将音夫来由,自己事业行持,叙述一遍。道人恍然悔悟,把历年行为尽行改了,从实修来,自己放声大哭。心德曰:“尔哭何为?”道人曰:“我上年听得实信,说我父母俱亡,兄弟都死,是使我抱痛终身,无由忏悔,不得不伤心也。”拜谢而去。走到中途,见一小僧,年约二十五六,欲改道家,蓄起头发,以便还俗,跪拜于地曰:“佛门难修,愿从道家。乞师傅指教。”道人曰:“我幼时也想修道,故去出家。谁知错走门路,被人引入迷途,误了大半世。今幸遇明人指点。不论儒释道,三教俱要从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做起。言天官岂有不孝弟之真宰,洞府无不忠义之神仙。人生现世不修,焉知后世是人身不是人身?我如今自误,方要归家,返本尽道,那得又来收尔误尔呢?”小僧听毕,冷然汗出,想我师傅将我岁半养成,只少怀胎十月,衣食饱暖,教育过经如时,百不求人。一旦私逃远别,忍心而不供养?此中有犯天条,自造罪孽,焉知堕何地狱?一时良心发现,恨不得就见师傅。拜谢道长指点之恩,急时归寺。一见师傅,双膝跪下,两眼泪流;师傅见了徒弟,一手扯住,泪如雨下,师徒二人放声大哭,见者莫不伤悲。可见人性皆善,何况丢下父母,出外贸易,久不归家者,问之五更三点时,想起父母,有不伤心吊泪、打算速归定省者,尚得有人气乎?六年未会,师徒一旦相聚,两来都有倚靠。不觉寺中景象焕然一新,小僧就事师如事亲,克尽孝顺,即出外操习、受戒,亦必禀明,预定归期。久之,明心见性,竟成大禅师。
且说道人归家,岂知祖父使心用计,丧了天良,一家大小,尽被瘟疫收尽,并无三尺之童。道人叹几口气,大哭一场,只得寻个静所,照心德所说功夫,记功记过,日行阴骘,夜定心神,每日平旦之前,调神定气,用明灯七盏,焚香七炷,朝北七十二拜毕,唪诵《北斗真经》,生不昧理,死不迷性,自知后世因缘,三世乃报真人之位。故曰:修行何必在出家,行止动静戒无差。但求时刻心无愧,九州大地尽开花。
又一人自幼勤学,连考数次不入,心中就起修行念头,父母也随他去行了数日。中途遇一道长,拜求指点,情愿为徒。道长曰:“尔贵姓何名?”答曰:“小人姓白,名玉开。”道长曰:“尔修行要有恒心,非一人之功。”玉开曰:“实在不反道。”即发下誓来,就随道长去。道长暗想:此人到真心,不免指破他的迷路,曰:“我道家修行要以五伦为主。伦常不亏,方才成得正果。虽有内丹,讲起搬运水火、醍醐灌顶、五气朝元、箭穿九重铁鼓、黄婆引入洞房、会合三家结婴儿、十月怀胎含真气、复还原本、见本来面目,诸般玄论纷纷,这都是修成了道的,却无一个凡体做得来。若说外丹,烧铅炼汞、升砒死水、采取真土、觅求真炭、八卦神申文上表、文武火七七修炼、离宫出火、口门进风、震卦加炭,此方炼出丹来,点铜成银,点石成金,服能化身。这都是修成道了天仙做出来的妙法。况修就仙家,各俱有妙法,其中亦没有几个做得来。仙家尚有做不出来的,何况凡民?总之,修行捷要在饬纪敦伦,实在工夫要从一心造将出来,到得心花开放,自然妙用无穷。”“往哪里去?”道长曰:“终南山去。”玉开曰:“几多远?”道长曰:“走五、六年就到了。”玉开曰:“几时回?”道长曰:“永不回也。”玉开曰:“如此说,不去了。”道长曰:“尔莫非要反道?”玉开曰:“我父母在堂,如何远久去得?”道长曰:“尔不去就回去。”把玉开几竦竦推倒在地,长条条睡起。等玉开睁眼看时,不知如何,已在自家天井中间。父母即忙扶起,扯住大哭,父子娘儿一齐伤心。
只见胸膛上一张帖子写著:“心上如石头,心下就有德。久之自然成道。”此仙家暗指石心德三字,叫玉开去领教也。他如何一时猜得著?但自道长指点分别之后,再不听旁言外术、异端之说,日日从心上做工夫,到底不知如何下手,想来想去,又到一个寺上,见和尚骂徒弟,开口就伤父母,心中大不快乐。把经典一念,都说的是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主。即日和尚叫玉开烧火做饭,就与他一顿娘长娘短。玉开心中想:这和尚既念经典,出言伤人,此处不是修行之所。又回家来,存心修积。不期两年,父母双亡。至葬后,子女婚配明白,妻子亦死,又悲又喜,可以丢心,出外访道。走了数月,并未见有行善之人。
忽一日,听说有一齐公,即去拜他。见他长斋念经,与他同住两月有余,知他行事湾横,用心过分,外而似善,心内比那不吃斋、不念佛的更狠。他弟兄二人同居,哥坐上屋,他坐下屋,他把中堂上辟装做神龛,不留门户,闭塞上屋人出入之路。他哥本分,就在左边横屋开门出入。他侄儿修造横屋五间,要竖柱了,他估住地基不肯,定要做两截分过。玉开苦相劝他再三不依,丢了木鱼,出外合掌拜天,咒他侄儿,口口声声叫他死亡绝户。侄儿无奈,只得另看地基竖立。玉开看到此处亦不是修行之所。又听说有一石心德行善,一日访到石家,心德迎他进来,鞠躬深揖,待以上宾,正言相叙云:“尊客容颜自啐然,举止动静非等闲。其心必有修行路,想是云游访学贤。错到寒门恐简亵,高贤见惠要耐烦。果然一块好白玉,闲在荒郊野蔓间。”玉开见心德出口成诗,把他心事姓名一一道出,心中大喜:真神仙也!答曰:“先生大德本不孤,远方友朋不但吾。今幸到蓬莱所,望希指路破迷初。弟子白玉开便是,要开不开竟糊涂。学问不远千里路,贸易场中谁能识,如神引我到金庐。”心德见玉开出口成章,留住不舍。玉开见心德丈婿满口德行,如何肯去。三人甚是欢爱,日夜只是论修功德。久之,把心德、音夫二人行持的工夫尽皆得了,也不忍别,就买些药材,开个药铺行医,无论有钱无钱,俱皆发药,德愈高,药愈灵,不论病症,药到即除。心德、音夫见玉开行持精进,甚是欢悦,常来论道讲德。
一日,有一远客求见玉开。此人颇有学问,上通天文,下识地理,中辨人才,三教九流,亦皆通晓,也修积多年,闻名特来参访,考证自己得失何如。玉开接进四人,分宾主坐下,茶罢,玉开曰:“请问贵姓是何名,有劳贵步到寒门?今朝得遇高贤士,枯木逢雨又更新。”元亮听得,深慰访贤之心,答曰:“小弟姓李名元亮,听得长生世有方。行游天下九州地,特闻真修在府堂。”玉开听说,知其悟了门头,设筵款待。四人坐下,酒行三巡,元亮曰:“学道之人,要有缘法。彼太公之遇元始,孙膑之遇鬼谷,湘子遇洞宾,子房遇石公,得仙家传度,真大幸也。”众曰:“先生何出此言?前辈是何修积?具功行犹不能圆满,故今生借此圆满而已。或人世当有兴衰,上帝命星宿下界,借此出身而已,岂偶然哉,乃气运之际会耳!今人片善未积,一切俱无,妄想仙家传度,独不思仙是何心,我是何心。倘我心果如仙心,则仙之望我,唯恐不得;且我心果如仙心,我已将悟出仙也,又何必望他传度?尔自量其心与仙心何如?”元亮闻言,不敢妄辨,又复柔声下气,从实问曰:“大和尚如何行持?”玉开曰:“大和尚从生修积,上结天缘,下结地缘,中结人缘,犹不能成功转劫再生,难丢父母手足,乃遵元戒之律出家,于师长道友却尽孝弟、忠心、礼义、廉耻。此本大乘法宝、三藏经旨之意,三教教人,意皆如此。依此修悟,明心见性,说法宣扬,齐引迷误,大有功于世,自然了悟成真。”元亮曰:“如何以结三缘?”玉开曰:“无晴无雨不怨乎天,久晴久雨不怨乎天,衣食不足不怨乎天,谋事不遂不怨乎天,此为结天缘;山高水远不怨乎地,沟渠江隔不怨乎地,不毛寡产不怨乎地,物不遂生不怨乎地,此为结地缘;他富我贫不怨乎人,他贵我贱不怨乎人,他强我弱不怨乎人,他伸我屈不怨乎人,此为结人缘。”元亮臼:“如何叫做功德?”心德曰:“功德不分大小,人人可作。富者出财,贫者出力,寒士出日,随在周全,到处方便,俱是功德。”元亮曰:“何以有功德无成道者?”心德曰:“作点善事便自恃有功,就求旁人,就说他是何等样功德;或遇一利害事,心又变了;功少过多,不能恒久为善,如何能成道?”元亮曰:“世见男女,常常看经念佛,何以亦不成道?”音夫曰:“看经念佛之人,贪心甚重,他本念原不想成道。”元亮曰:“看经念佛,焉有贪心?不想成道,谁去拜佛?”音夫曰:“尔去查访拜佛之人,二三十岁拜佛,不是为妻子不遂意,便是为丈夫不遂心;四十前后拜佛,不是因子女不遂意,便是为家道不遂心;五六十岁拜佛,不是怕堕地狱,就是求后世富贵,岂不尽是贪心?故曰他本念原不想成道。”元亮曰:“人生年幼无知,造下罪孽,拜佛可以解得否?”音夫曰:“佛神无私,不因敬而赐福,不以不敬而降殃。尔若有过,任尔烧钱化纸,磕破额头,天天拜佛,时时念经,不能解也。尔想:正直佛神,岂肯受贿?世见有钱男女,不知生前修积,只于死后修斋设醮,寄库化财,就说解了罪孽,可怜那无钱的人就苦了。佛神岂是如此没分晓?譬如尔有不是,求教地方正直之人,买贿他歪枉为尔,他必直言说尔的不是,必不肯受尔的贿,况在佛神?’倘佛神因尔烧香化纸就偏佑尔,反不如地方正直之人矣。”元亮曰:“已经造了罪孽,要如何才解得?”音夫曰:“求人求神,俱是无益,当自解之。心孽以心解,事孽以事解。若知悔悟时,存好心,行好事,说好话,做好人,漫漫自解了。”元亮听了,冷然汗出,真是有道之言,善恶辨得明白,自知心高气傲都错了,越是低声下气,问曰:“万恶淫为首。我常戒淫,见人妇女,心中未敢思想。但美色总难忘,奈何?”音夫曰:“妇女年尊的视如我母,年等的视如我姊妹,年小的视如我女我媳,自然一见即忘了。”元亮曰:“恶由贪起。我常戒贪,见人畅心遂意顺境,心中未敢图谋。但意念一时难丢去,奈何?”音夫曰:“此要各人自知,命数有定。命当富贵,行我富贵的本分;命当贫贱,行我贫贱的本分。推之患难夷狄常变皆然。凡想事做事之间,不出我本分之外,处境就随在安然,贪心自然丢去了。”元亮听三人言说,心中只去裁度,端起杯子也不知饮,莱蔬也不知吃,众曰:“请饮酒。”元亮方觉酒凉菜冷,乃另外设席复坐。玉开曰:“大道不必过思,实理哪在高远。凡事合乎天理,顺乎人心,有实无欺,即如事奉父母,随其势所得为分所当为,只要顺得父母,心中安乐,孝之道也。若贫贱强以厚养厚葬,富贵竟以薄养薄葬,是贫贱孝失之过,富贵孝失之不及,则父母之心必不安,亦非孝道也。推之事事物物,具备乎天理良心就是了,何必过思。”元亮曰:“请问众老先生如何行持?”玉开曰:“我三人每人做三个口袋,一袋装黄豆,一袋装黑豆,一袋作公。若有时起了好心,作了好事,即取黄豆一颗入于公袋内记功;有时起了恶心,行了恶事,即取黑豆一颗入于公袋记过;至三个月满,取公袋内两色豆来数,看功多过多。日夜时刻检点,一毫不敢自恕自宽。始而过多,继而功多,久之,见功不见过。历终身如一日,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元亮听至此,恍觉心花开放,心内如响亮一声,觉方寸清清白白、明明朗朗,恍然大悟曰:“我前头的事业想出多少古怪,走错了多少迷途,今日始知,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也。”遂依依不舍,一连数朝,即做口袋装豆,照三人行持,拜谢归家。
行至中途,遇十余年未会面亲友,被二官差扭锁押解。元亮问押解何往,差曰:“丰都去。”亮曰:“因何事?”差曰:“现有牌上十四条。”元亮阻之,鬼卒曰:“张秀芝祖父母现在丰都受罪,要秀芝对案,伊祖父母方脱身。故《地藏经》云:‘冥府受罪,鬼使有哭有笑。哭者,子孙在世上作孽多端;笑者,子孙在阳世积善作德。’尔看秀芝牌上犯此十四条。”元亮看毕,叹息别去。至自己家中,问其子:“公婆伯叔何往?”子曰:“张秀芝叔满四十岁做生,都往他家吃酒去了。”元亮大惊,暗想:“十日前我在路中明明见张秀芝解往丰都去了,今如何在家做生?且去他家看明白。”果见张家大宴宾客,秀芝谈笑不已。元亮进屋称贺,茶毕,心中按纳不住。称怪,众向探问。元亮直言曰:“我在途中见二差官,押张贤亲往丰都去。我向前阻之,差取牌示我,牌上记张贤亲所犯罪过一十四条。一条,反眼看父,恶语回母;二条,刻薄手足,亲热门人;三条,暗破闺门,私通寡妇;四条,图谋人业,欺孤夺寡;五条,受人束修,不尽心教导,误人子弟;六条,妒人技能,刁破成事;七条,改路拦阻,埋坎伤足;八条,讨牛不遂,用药毒牛;九条,求果不得,用药杀树;十条,砍柴被阻,放火烧山;十一条,捕风捉影,侈谈财色;十二条,捏谤魏名,使人难洗;十三条,覆巢破卵,挖穴杀伤;十四条,畜害胎禾,抛散五谷。贤亲如此伤害人物,所以天地谴报于尔。”秀芝曰:“我害人物,人物不见报我,我又不害天理,与天地何干,他来报我?”元亮曰:“尔不知,天地生人物,即如父母生儿女一般。天地之恩,春发夏长,秋收冬藏,即如父母怀胎生养,教育婚配。天地有雨露风晴,是天地的劬劳,即如父母生子女,诫求啼笑,乃父母之劬劳也。尔伤人家儿女,他父母必然心痛;尔害天地的人物,天地岂不情惨?所以使鬼神谴报尔。”秀芝听毕,跳出天井,仰天乱说。忽脚手踏地,做黄牛吼十四声,七窍流血而死。众人齐见大惊,各自悔悟。误犯十四条者,各人痛改;常犯十四条者,各求忏悔。一时十传百,百传千,自觉恶气化为善气,浇风化为淳风。元亮归家,一人行善,因之感化一家一乡,无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柔妻顺,婆媳亲爱,妯娌雍容。不数年间,真觉善气薰蒸,祥和密布。鸟不乱飞,虎不乱行,常有神仙在元亮家往来。久之,将他一家大小度成神仙去不题。
且说玉开自那日将客送了,又来发药。不数年间,惊动各府州县,都来取药。始犹记功记过,继则纯熟自然,自知得了道行,要归仙去,来辞心德。心德知他已得道仙去,遂曰:“死的驼活活要离,安排酒宴待死的。与其丢人元岩洞,不如托友寄包皮。”玉开暗想:他明叫我将躯壳丢在这里,但恐误他。然他必有一难,方才成得正果,因他先年大斗小秤,瞒心昧己之时,多有乘威迫胁之事,阎王殿前,已注他三世牛身。今我丢在这里,折除他难,日后事发,救他可也,答曰: “三岁孩儿去担柴,不去不往又不来。虾蟆抱住虾蟆咬,僧人抬著僧人埋。”心德听说:“多承高情。”玉开深深拜谢,起来就坐在几上仰身而逝。心德排设香案送他。只见一股青风腾上半空,现身拜谢而去。心德将躯壳用棺木装好,看个地方,厚厚埋葬。
不意,早年行恶之时,索债无偿,把人家男子押来就里做活抵消。他妇人在家无有吃费,气不过,自缢死了,转身来心德家做安童。他见医生白玉开好好在家死了,对众说道:“我家老爷图财害命。”众人说:’心德是行善的人。白太医生时手松,不把银钱要紧,这事不可信。”安童说:“我看住他拿药酒毒他,还未落气,又按倒才打死的。”众人听说,恐怕日后拖累,只得同去报官。发差来拿心德,心德慌忙,错答了话,说:“他是回去死的,并不曾在我家。”安童死死抵住。官命将夹棍夹起,连催三绳,又敲四十,心德登时挟死。又将冷水喷面,也不见活。官命抬在外面,著人看守一日一夜,心口尚热,以被盖著,候醒来再审。岂知心德已被阎罗天子叫到殿前,问道:“尔好好将一生事业从实说来,倘一字有虚,刑法在此。”心德将早年大斗小秤瞒心昧己之事,逐一诉了,叫判官拿簿来对,把心德叫在公案旁边,自己看簿上过恶,说道:“尔暗计害人,曲枉人死,注尔三世牛身。”心德大哭。阎罗天子又命取善簿来看。心德又将功过行持一一诉说,天子大喜,把牛身簿子与他勾了,吩咐道:“尔阳寿未绝,放尔还阳,好好行善,永无懈心,可望神仙之分,再不来此。尔回阳之后,不可改了尔前日口供。”命小鬼送他回阳。只见絮动,将被盖揭开,心德起来,复审,说道:“太老爷在上,看是何人见,何人说,何不去检验,何必屈夹小人?”太爷即吩咐前去检验。安童指道:“就是这个坟。”即令挖开,竟是千年枯墓,骨尸已烂完了。太爷看验,即把心德放了,将一干首报人证,审成诬告的罪。心德不忍,当官诉道:“不与乡保邻里相干,全是安童乱说害小人。”太爷说:“这安童叛主,本县自必依律治罪.决不恕他。”心德心中暗想:“此人乃前生误死转身,若不救他,冤仇何时解释?”又诉道:“太老爷要开天地之恩,这事也难怪安童,他是小人。前在路途中,见他衣食不充,引他回家做活路,未免刻薄他多,不意年幼孺子记恨,一时妄言,误害小人,望乞太老爷开恩超释。”官听说心中又惊又喜:“人人说心德行善,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到是我前不能容察,屈审了他。即将乡保乡里放回。以律而论,奴害主当问凌迟,若要执法,心中不安;问个军罪,容他一死。乡保乡里个个回来惊说道:“安童是他买的家奴,他说不是我们本是告他,他反来救我们,此恩将何以报?”议定各备礼物,登门叩谢。心德曰:“不关尔们事,是我带累尔们,反来谢我,如何使得?”于是设宴款待,以礼送回。众人心下益觉难过,又议:有恩不报,于理不可。大家约起回首,出些钱粮,与心德做供生斋,选请诸山明僧高道,九日九夜申文奏表。
音夫知岳父功德圆满,已将仙去,必来辞我,设起香案迎接。心德知自己功行圆满,吩咐妻子儿媳:“尔们好好行善,切不可稍有宽怠,自寻堕落。我要到女婿家谢他指点之恩。音夫远远迎接。心德见女婿排设香案,知他未来先知,已得道也”。进去茶罢,音夫曰:“岳父功德大道成,众人齐会送天庭。因此来设薄筵宴,素茶相待望耐心。”心德茶毕曰:“无太二极分两圆,二仪交结四相全。阴阳奇偶成八卦,依然反回一蒲团。道谢拜辞。音夫夫妻、子女、外孙悲切恭送,心德转身来到众人修斋佛堂,礼佛三拜,上香三次,起来盘足坐下,巍巍不动。音夫在外面排设香案送岳父升天,只见一股清风腾在半空,现身拜谢而去。众人见心德从坐不起,前去扶他,已经硬了,僧俗吓得魂不附体,齐说:“我们好意,反成恶意。”音夫说:“多承众位厚爱我岳父,本当在佛堂上归天,尔们把功德诚心故圆满,我将尸骸抬回去安葬,一齐都有功德。”众皆伤心,一连几日昼夜,不愿分离。
邻家有一贤人,姓钟名一千,存心正直,作事体凭天理,心中常有天堂、地狱、善恶报应之见,但不知修行之路,见音夫受心德庄田起势,然后才置产业,创造结亲,长子游庠,次子联捷进士,富贵双全,皆他岳父之力,今竟哭之不恸,反若有喜豫之色,其中必有缘故,因虚心下气,究其由来。音夫见他有些善气,就实告其情,一千闻之,心中恍然大悟,即俯伏在地,拜音夫为师,一如音夫行持,不论日夜,记功记过。久之自想:吾年已迈,还能行得许多年?不免多买药材,开个铺子,看还多做得些功果么。谁知施药之名一彰,少有人来取药,还不及在家取药的多,开至半年,取药的更少。不解其故,复来请教。音夫早知来意,遂说:“当街无人问,枉却一片心。图名功不就,不如当贱名。”一千听得恍然会悟,知道取药的不过是贫贱之人,至有体面顾脸的,断不肯受施之一字。乃归家出帖写:“不辞谢礼口,包好定不移。”帖在门首,渐渐行起时来,不论大小病症,药到即除。
又有一人名叫黄吉士,也读得些书,闻一千行善,就来拜师学习,每日睡到饭熟才起,闲事不管,叫他烧点茶吃,他说:“这两天,人不当好。”一千要说他,想:吾行善之人,恐怕他果然有病。叫他看脉,他又说:“药都医得好人,太医就该活一千年。我生平不信这些白日鬼诳,弄人家钱米。”一千就如未曾听见。不知一千以恩待他,他自己折福,未至半年,得病身死。一千将吉士安厝之后,德行益见大了,自觉心舒体泰,慧悟日开,不数年间,功行圆满,来辞音夫。音夫已知来意,设席款待之曰:“到处梅花对雪飞,两轮明月去还回。天地山河年年在,眼前清风来送谁?”一千听了,知音夫功德已到了长生地仙步位,遂跪在地拜谢而去。音夫见一千去后,亦吩咐妻子儿女媳妇:“尔们好好行善,我要到世外桃园游游,未定归期。’妻子听说,知其必去,急忙收拾酒席送行。等出来看,已不见形影,留诗二首。其一: “万两黄金未为贵,存心正直值钱多。修行性理天知道,登仙免受世间磨。”其二:“神仙本由一心修,快乐天堂任我游。上界岂有不良殿,凡间尽是无情舟。”其子看罢大哭,登时发人四处寻赶,并无音信,后竟在于国朝。圣祖仁皇帝南巡,见二羽士,询之,一称“臣汉徐庶”,一称“臣宋石音夫”,“同在护驾”云云。盖均肉身成仙、长生不老者欤。袁了凡功过格
了凡四训白话篇
明朝袁了凡进士原著
民初黄智海先生演述
了凡弘法学会整理
第一篇 立命之学
第二篇 改过之法
第三篇 积善之方
第四篇 谦德之效
整理人的话
附录 云谷禅师授袁了凡功过格参云栖大师自知录
了凡四训这本书,是中国明朝袁了凡先生所作的家训,教戒他的儿子袁天启,认识命运的真相,明辨善恶的标准,改过迁善的方法,以及行善积德谦虚种种的效验;并且以他自己改造命运的经验来‘现身说法’;读了可以使人心目豁开,信心勇气倍增,亟欲效法了凡先生,来改造自己的命运;实在是一本有益世道人心,转移社会风气不可多得的好书。
但是了凡四训的原著,是用文言文写的;对现代人而言,阅读起来比较吃力,而且不太容易懂,民国初年的黄智海先生,为了使这本书能让大家受益,所以用白话文不厌其烦详尽的注解,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功德无量;黄先生的白话注解在民间流传很广,它的优点是内容丰富详尽,缺点则或许是过于繁琐些;而现代人比较缺乏耐心,可能会因此而影响读这本书的兴趣,以致在有形无形中,使这本好书的影响力减弱,实在很可惜!
了凡弘法学会有见于此,于是发心加以整理,重新排版印刷,使得大家容易阅读,心生欢喜;并由善心人士出资,根据所整理的‘了凡四训白话解释精简本’,录制成“了凡四训有声书”;而了凡四训白话篇,也就是有声书的话稿。希望人人读过之后,都能够学习‘了凡先生’改造命运的精神,来创造自己,以及社会国家,乃至全人类光明的前途。
第一篇 立命之学
所谓‘立命’,就是我要创造命运,而不是让命运来束缚我。本篇立命之学,就是讨论立命的学问,讲解立命的道理。袁了凡先生将自己所经历,所见到改造命运种种的考验,告诉他的儿子;要袁天启不被命运束缚住,并且应竭力行善,“勿以善小而不为”;也必须努力断恶,“勿以恶小而为之”;如此,则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谓“断恶修善”,“灾消福来”,这是改造命运的原理。
【千人千般命呀!命命不相同,明朝袁了凡,本来命普通,遇到孔先生,命都被算中;短命绝后没功名,前世业障真不轻,庸庸碌碌二十年,一生命数被算定,云谷禅师来开示,了凡居士才转命呀!才转命。】
我童年的时候父亲就去逝了,母亲要我放弃学业,不要去考功名,改学医,并且说:学医可以赚钱养活生命,也可以救济别人。并且医术学得精,可以成为名医,这是你父亲从前的心愿。
后来我在慈云寺,碰到了一位老人,相貌非凡,一脸长须,看起来飘然若仙风道骨,我就很恭敬地向他行礼。这位老人向我说:你是官场中的人,明年就可以去参加考试,进学宫了,为何不读书呢?
我就把母亲叫我放弃读书去学医的缘故告诉他。并且请问老人的姓名,是那里人,家住何处;老人回答我说:我姓孔,是云南人,宋朝邵康节先生所精通的皇极数,我得到他的真传。照注定的数来讲,我应该把这个皇极数传给你。
因此,我就领了这位老人到我家,并将情形告诉母亲。母亲要我好好的待他。并且说:这位先生既然精通命数的道理,就请他替你推算推算,试试看,究竟灵不灵。
结果孔先生所推算的,虽然是很小的事情,但是都非常的灵验。我听了孔先生的话,就动了读书的念头,和我的表哥沈称商量。表哥说:我的好朋友郁海谷先生在沈友夫家里开馆,收学生读书。我送你去他那里寄宿读书,非常方便。于是我便拜了郁海谷先生为老师。孔先生有一次替我推算我命里所注定的数;他说:在你没有取得功名做童生时,县考应该考第十四名,府考应该考第七十一名,提学考应该考第九名。
到了明年,果然三处的考试,所考的名次和孔先生所推算的一样,完全相符。孔先生又替我推算终生的吉凶祸福。他说:那一年考取第几名,那一年应当补廪生,那一年应当做贡生,等到贡生出贡后,在某一年,应当选为四川省的一个县长,在做县长的任上三年半后,便该辞职回家乡。到了五十三岁那年八月十四日的丑时,就应该寿终正寝,可惜你命中没有儿子。
这些话我都一一的记录起来,并且牢记在心中。从此以后,凡是碰到考试,所考名次先后,都不出孔先生预先所算定的名次。唯独算我做廪生所应领的米,领到九十一石五斗的时候才能出贡。那里知道我吃到七十一石米的时候,学台屠宗师(学台: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长)他就批准我,补了贡生。我私下就怀疑孔先生所推算的,有些不灵了。
后来果然被另外一位代理的学台杨宗师驳回,不准我补贡生。直到丁卯年,殷秋溟宗师看见我在考场中的‘备选试卷’没有考中,替我可惜,并且慨叹道:这本卷子所做的五篇策,竟如同上给皇帝的奏折一样。像这样有大学问的读书人,怎么可以让他埋没到老呢?
于是他就吩咐县官,替我上公事到他那里,准我补了贡生,经过这番的波折,我又多吃了一段时间的廪米,算起来连前所吃的七十一石,恰好补足,总计是九十一石五斗。我因为受到了这番波折,就更相信:一个人的进退功名浮沉,都是命中注定。而走运的迟或早,也都有一定的时候,所以一切都看得淡,不去追求了。
等我当选了“贡生”,按照规定,要到北京的国家大学去读书。所以我在京城里住了一年。一天到晚,静坐不动,不说话,也不转动念头。凡是文字,一概都不看。到了己巳年,回到南京的国家大学读书,在没有进国家大学以前,先到栖霞山去拜见云谷禅师,他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我同禅师面对面,坐在一间禅房里,三天三夜,连眼睛都没有闭。云谷禅师问我说:凡是一个人,所以不能够成为圣人,只因为妄念,在心中不断地缠来缠去;而你静坐三天,我不曾看见你起一个妄念,这是什么缘故呢?
我说:我的命被孔先生算定了,何时生,何时死,何时得意,何时失意,都有个定数,没有办法改变。就是要胡思乱想得到什么好处,也是白想;所以就老实不想,心里也就没有什么妄念了。云谷禅师笑道:我本来认为你是一个了不得的豪杰,那里知道,你原来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
我听了之后不明白,便请问他此话怎讲?云谷禅师说道:一个平常人,不能说没有胡思乱想的那颗意识心;既然有这一颗一刻不停的妄心在,那就要被阴阳气数束缚了;既被阴阳气数束缚,怎么可说没有数呢?虽说数一定有,但是只有平常人,才会被数所束缚住。若是一个极善的人,数就拘他不住了。
因为极善的人,尽管本来他的命数里注定吃苦;但是他做了极大的善事,这大善事的力量,就可以使他苦变成乐,贫贱短命,变成富贵长寿。
而极恶的人,数也拘他不住。因为极恶的人,尽管他本来命中注定要享福,但是他如果做了极大的恶事,这大恶事的力量,就可以使福变成祸,富贵长寿变成为贫贱短命。
你二十年来的命都被孔先生算定了,不曾把数转动一分一毫,反而被数把你给拘住了。一个人会被数拘住,就是凡夫,这样看来,你不是凡夫,是什么呢?
我问云谷禅师说:照你说来,究竟这个数,可以逃得过去么?禅师说:命由我自己造,福由我自己求;我造恶就自然折福;我修善,就自然得福。从前各种诗书中所说,实在是的的确确,明明白白的好教训。我们佛经里说:一个人要求富贵就得富贵,要求儿女就得儿女,要求长寿就得长寿。
只要做善事,命就拘他不住了。因为说谎是佛家的大戒,那有佛菩萨还会乱说假话,欺骗人的呢?
我听了以后,心里还是不明白,又进一步问说;孟子曾说:凡是求起来,就可以得到的,这是说在我心里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若是不在我心里的事,那么怎能一定求得到呢?譬如说道德仁义,那全是在我心里的,我立志要做一个有道德仁义的人,自然我就成为一个有道德仁义的人,这是我可以尽力去求的。若是功名富贵,那是不在我心里头的,是在我身外的,要别人肯给我,我才可以得到。倘若旁人不肯给我,我就没法子得到,那么我要怎样才可以求到呢?云谷禅师说:孟子的话不错,但是你解释错了。你没看见六祖慧能大师说:所有各种的福田,都决定在各人的心里。福离不开心,心外没有福田可寻,所以种福种祸,全在自己的内心。只要从心里去求福,没有感应不到的!
能向自己心里去求,那就不只是心内的道德仁义,可以求得,就是身外的功名富贵,也可以求到,所以叫做内外双得。换句话说,为了种福田而求仁求义,求福,求禄,是必有所得的。
一个人命里若有功名富贵,就是不求,也会得到;若是命里没有功名富贵,就算是用尽了方法,也求不到的。
所以一个人,若不能自己检讨反省,而只是盲目地向外面追求名利福寿;但得到得不到,还是听天由命,自己毫无把握。这就合了孟子所说,求之有道,得之有命的两句话了。
要知道纵然得到,究竟还是命里本来就有的,并不是自己求的效验,所以可以求到的,才去求,求不到的,就不必去乱求。
倘若你一定要求,那不但身外的功名富贵求不到,而且因为过份的乱求,过份的贪得,为求而不择手段,那就把心里本来有的道德仁义,也都失掉了,那岂不是内外双失么?所以乱求是毫无益处的。
【求富贵呀得富贵,求儿女呀得儿女,求长寿呀得长寿,没有什么求不到呀,求不到!只要做好事,从心里去求,心就是福田呀,千万别乱求;心就是福田呀,千万别乱求。】
云谷禅师接著再问我说:孔先生算你终身的命运如何?
我就把孔先生算我,某年考的怎么样,某年有官做,几岁就要死的话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云谷禅师说:你自己想想,你应该考得功名么?应该有儿子么?我反省过去所作所为,想了很久才说:我不应该考得功名,也不应该有儿子。因为有功名的人,大多有福相。
我的相薄,所以福也薄。又不能积功德积善行,成立厚福的根基。并且我不能忍耐,担当琐碎繁重的事情。别人有些不对的地方,也不能包容。因为我的性情急燥,肚量窄小。有时候我还自尊自大,把自己的才干、智力、去盖过别人。心里想怎样就怎么做,随便乱谈乱讲。像这样种种举动,都是薄福的相,怎么能考得功名呢!
喜欢干净,本是好事;但是不可过分,过分就成怪脾气了。所以说越是不清洁的地方,越会多生出东西来。相反地,很清洁的水反而养不住鱼。
我过分地喜欢清洁,就变得不近人情,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一种缘故。
天地间,要靠温和的日光,和风细雨的滋润,才能生长万物。我常常生气发火,没有一点和育之气,怎么会生儿子呢?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二种缘故。
仁爱,是生生的根本,若是心怀残忍,没有慈悲;就像果子一样,没有果仁,怎么会长出果树呢?所以说,忍是不会生养的根;我只知道爱惜自己的名节,不肯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积些功德,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三种缘故。
说话太多容易伤气,我又多话,伤了气,因此身体很不好,那里会有儿子呢?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四种缘故。
人全靠精气神三种才能活命;我爱喝酒,酒又容易消散精神;一个人精力不足,就算生了儿子,也是不长寿的,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五种缘故。
一个人白天不该睡觉,晚上又不该不睡觉;我常喜欢整夜长坐,不肯睡,不晓得保养元气精神,这是我没有儿子的第六种缘故。其它还有许多的过失,说也说不完呢!云谷禅师说:岂只是功名不应该得到,恐怕不应该得的事情,还多著哩!
当知有福没福,都是由心造的。有智慧的人,晓得这都是自作自受;糊涂的人,就都推到命运头上去了。
譬如这个世上能够拥有千金产业的,一定是享有千金福报的人;能够拥有一百金产业的,一定是享有一百金福报的人;应该饿死的,一定是应该受饿死报应的人。比如说善人积德,上天就加多他应受的福。恶人造孽,上天就加多他应得的祸。上天不过就他本来的质地上,加重一些罢了,并没有一丝毫别的意思。
接下来这段是云谷禅师借俗人之见,来劝了凡先生努力积德行善。
就像生儿子,也是看下的种怎样,种下的很厚,结的果也厚。种下得薄,结的也薄。譬如一个人,积了一百代的功德,就一定有一百代的子孙,来保住他的福。积了十代的功德,就一定有十代的子孙,来保住他的福。积了三代或者两代的功德,就一定有三代或者两代的子孙,来保住他的福。至于那些只享了一代的福,到了下一代,就绝后的人;那是他功德极薄的缘故,恐怕他的罪孽,还积得不少哩!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短处,那就应该把你一向不能得到功名,和没有儿子的种种福薄之相,尽心尽力改得干干净净。一定要积德,一定要对人和气慈悲,一定要替人包含一切,而且要爱惜自己的精神。
从前的一切一切,譬如昨日,已经死了;以后的一切一切,譬如今日,刚刚出生;能够做到这样,就是你重新再生了一个义理道德的生命了。我们这个血肉之躯,尚且还有一定的的数;而义理的、道德的生命,那有不能感动上天的道理?书经太甲篇上面说道:上天降给你的灾害,或者可以避开;而自己若是做了孽,就要受到报应,不能愉快心安地活在世间上了。
诗经上也讲:人应该时常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合不合天道。很多福报,不用求,自然就会有了。因此,求祸求福,全在自己。
【书经说:天作孽呀,犹可违呀犹可违,自作孽呀,不可活呀,不可活;诗经上也说:常常想自己,所做跟所为,合不合天道,求祸与求福,全在你自己呀!全在你自己。】
孔先生算你,不得功名,命中无子,虽然说是上天注定,但是还是可以改变。你只要将本来就有的道德天性,扩充起来,尽量多做一些善事,多积一些阴德,这是你自己所造的福,别人要抢也抢不去,那有可能享受不到呢?
易经上也有为一些宅心仁厚、有道德的人打算,要往吉祥的那一方去,要避开凶险的人,凶险的事,凶险的地方。
如果说命运是一定不能改变的,那末吉祥又何处可以趋,凶险又那里可以避免呢?易经开头第一章就说:经常行善的家庭,必定会有多余的福报,传给子孙;这个道理,你真的能够相信吗?
我相信云谷禅师的话,并且向他拜谢,接受他的指教;同时把从前所做的错事,所犯的罪恶,不论大小轻重,到佛前去,全部说出来;并且做了一篇文字,先祈求能得到功名,还发誓要做三千件的善事,来报答天地祖先生我的大恩大德。云谷禅师听我立誓要做三千件的善事,就拿了功过格给我看。叫我照著功过格所订的方法去做,所做的事,不论是善是恶,每天都要记在功过格上,善的事情就记在功格下面,恶的事情就记在过格下面。
不过做了恶事,还要看恶事的大小,把已经记的功来减除。并且还教我念准提咒,更加上了一重佛的力量,希望我所求的事,一定会有效应。云谷禅师又对我说:有一种画符篠的专家曾说:一个人如果不会画符,是会被鬼神耻笑的。
画符有一种秘密的方法传下来,只是不动念头罢了。当执笔画符的时候,不但不可以有不正的念头,就是正当的念头,也要一齐放下。把心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念,因为有了一丝的念头,心就不清净了。到了念头不动,用笔在纸上点一点,这一点就叫混沌开基,因为完整的一道符,都是从这一点开始画起,所以这一点是符的根基所在。
从这一点开始一直到画完整个符,若没起一些别的念头,那么这道符,就很灵验。不但画符不可夹杂念头,凡是祷告上天,或者是改变命运,都要从没有妄念上去用工夫,这样才能感动上天。孟子讲立命的道理说道:短命和长寿没有分别。乍听之下会觉得奇怪?因为短命和长寿相反,而且完全不同,怎样说是一样呢?要晓得在一个妄念都完全没有时,就如同婴儿在胎胞里面的时候,那晓得短命和长寿的分别呢?
等到出了娘胎,渐渐有了知识,有了分别的心;这时,前生所造的种种善业恶业,都要受报应了,那也就有短命和长寿的分别了。
因此,命运是自己造的。如果把立命这两个字细分来讲,那末富和贫要看得没有两样,不可以富的仗著有钱有势,随便乱来,穷的也不可以自暴自弃去做坏事,尽管穷,仍然应该安分守己的做好人;能够这样,才可以把本来贫穷的命,改变成富贵的命。本来富贵的命,改变成更加富贵,或者是富贵得更长久。穷与通,要看得是没有两样,不发达的人,不可因为自己不得志,就不顾一切,随便荒唐;发达的人,也不可仗势欺人,造种种的罪业,越是得意,越是要为善去恶,广种福田。
能够这样,才可以把本来穷苦的命,改变成发达的命,本来发达的命,就会更加发达了。短命和长寿,要看得没有两样,不可说我短命;不久就死了,就趁还活著的时候,随便做恶事,糟蹋自己。要晓得既然已生成短命,就更加应该做好人,希望来生不要再短命,这一生或许也可以把寿命延长一些哦!
命中长寿的人,不要认为自己有得活,就拼命造孽,做奸犯科,犯邪淫。要晓得长寿得来不易,更应该做好人,才可以保住他的长寿呀。能够明白这种道理,才可以把本来短的命变成长寿,本来长寿的命,更加长寿健康。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生与死的关系最为重大,所以短命同了长寿,就是最重大的事情。既然说到这最重大的短命同了长寿,那末此外一切顺境,富有和发达;逆境,贫穷和不发达,都可以包括在内了。
孟子讲立命的学问,只讲到短命和长寿,并没讲到富和贫,发达和不发达,就是这个道理。
接著云谷禅师又告诉我说:孟子所说的“修身以俟之”这句话,是说:自己要时时刻刻修养德行,不要做半点过失罪恶。至于命能不能改变,那是积德的事,求天的事。
说到修字,那么身上有一些些过失罪恶,就应该像治病一样,把过失罪恶要完全去掉。讲到俟,要等到修的功夫深了,命自然就会变好,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非份之想,也不可以让心里的念头乱起乱灭,都要完全把它斩掉断绝,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达到先天不动念头的境界了。到了这种功夫,那就是世间受用的真正学问。
云谷禅师接著又说:平常时一般人的行为,都是根据念头转的,凡是有心而为的事,不能算是自然,不著痕迹。你现在还不能做到不动心的境界,你若能念准提咒,不必用心去记或数遍数,只要一直念下去,不要间断。念到极熟的时候,自然就会口里在念,自己不觉得在念,这叫做持中不持;在不念的时候,心里不觉的仍在念,这叫做不持中持;念咒能念到这样,那就我、咒、念打成了一片,自然不会有杂念进来,那末念的咒,也就没有不灵验的了。但是这种功夫,一定要透过实践,才能领会到的。
我起初的号叫做学海,但是自从那一天起就改号叫做了凡;因为我明白立命的道理,不愿意和凡夫一样。把凡夫的见解,完全扫光,所以叫做了凡。
从此以后,就整天小心谨慎,自己也觉得和从前大不相同。从前尽是糊涂随便,无拘无束;到了现在,自然有一种小心谨慎,战战兢兢戒慎恭敬的景象。
虽然是在暗室无人的地方,也常恐怕得罪天地鬼神。碰到讨厌我,毁谤我的,我也能够安然的接受,不与旁人计较争论了。从我见了云谷禅师的第二年,到礼部去考科举。孔先生算我的命,应该考第三名,那知道忽然考了第一名,孔先生的话开始不灵了。孔先生没算我会考中举人,那知道到了秋天乡试,我竟然考中了举人,这都不是我命里注定的,云谷禅师说:命运是可以改造的。这话我更加地相信了。
我虽然把过失改了许多,但是碰到应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一心一意的去做,即使做了,依然觉得有些勉强,不太自然。自己检点反省,觉得过失仍然很多。
例如看见善,虽然肯做;但是还不能够大胆地向前拼命去做。或者是遇到救人时,心里面常怀疑惑,没有坚定的心去救人。自己虽然勉强做善事,但是常说犯过失的话。有时我在清醒的时候,还能把持住自己,但是酒醉后就放肆了。虽然常做善事,积些功德;但是过失也很多,拿功来抵过,恐怕还不够,光阴常是虚度。从己巳年听到云谷禅师的教训,发愿要做三千件的善事;直到己卯年,经过了十多年,才把三千件的善事做完。
在那个时候,我刚和李渐庵先生,从关外回来关内,没来得及把所做的三千件善事回向。到了庚辰年,我从北京回到了南方,方才请了性空、慧空、两位有道的大和尚,借东塔禅堂完成了这个回向的心愿。到这时候,我又起了求生儿子的心愿,也许下了三千件善事的大愿。到了辛巳年,生了你,取名叫天启。
我每做了一件善事,随时都用笔记下来;你母亲不会写字,每做一件善事,都用鹅毛管,印一个红圈在日历上,或是送食物给穷人,或买活的东西放生,都要记圈。有时一天多到十几个红圈呢!也就是代表一天做了十几件善事。
像这样到了癸未年的八月,三千条善事的愿,方才做满。又请了性空和尚等,在家里做回向。到那年的九月十三日,又起求中进士的愿,并且许下了做一万条善事的大愿。到了丙戌年,居然中了进士,吏部就补了我宝坻县县长的缺。我做宝坻县的县长时,准备了一本有空格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我叫它作治心篇。意思就是恐怕自己心起邪思歪念,因此,叫‘治心’二字。
每天早晨起来,坐堂审案的时候,叫家里人拿这本治心篇交给看门的人,放在办公桌上。每天所做的善事恶事,虽然极小,也一定要记在治心篇上。到了晚上,在庭院中摆了桌子,换了官服,仿照宋朝的铁面御史赵阅道,焚香祷告天帝,天天都是如此。你母亲见我所做的善事不多,常常皱著眉头向我说:我从前在家,帮你做善事,所以你所许下三千件善事的心愿,能够做完。现在你许了做一万件善事的心愿,在衙门里没什么善事可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
在你母亲说过这番话之后,晚上睡觉我偶然做了一个梦,看到一位天神。我就将一万件善事不易做完的缘故,告诉了天神,天神说:‘只是你当县长减钱粮这件事,你的一万件善事,已经足够抵充圆满了。’
原来宝坻县的田,每亩本来要收银两分三厘七毫,我觉得百姓钱出得太多,所以就把全县的田清理一遍;每亩田应缴的钱粮,减到了一分四厘六毫,这件事情确实是有的;但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事会被天神知道,并且还疑惑,只有这件事情,就可以抵得了一万件善事呢?
那时候恰好幻余禅师从五台山来到宝坻,我就把梦告诉了禅师,并问禅师,这件事可以相信吗?幻余禅师说:做善事要存心真诚恳切,不可虚情假意,企图回报。那末就是只有一件善事,也可以抵得过一万件善事了。况且你减轻全县的钱粮,全县的农民都得到你减税的恩惠,千万的人民因此减轻了重税的痛苦,而获福不少呢!
我听了禅师的话,就立刻把我所得的俸银薪水捐出来,请禅师在五台山替我斋僧一万人,并且把斋僧的功德来回向。
孔先生算我的命,到五十三岁时,应该有灾难。我虽然没祈天求寿,五十三岁那年,我竟然一点病痛都没有。现在已经六十九岁了(多活了十六年)。书经上说:天道是不容易相信的,人的命,是没一定的。又说:人的命没有一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这些话,一点都不假。我由此方知,凡是讲人的祸福,都是自己求来的,这些话实在是圣贤人的话;若是说祸福,都是天所注定的,那是世上庸俗的人所讲的。
【天道不易信呀,人命没一定,人命没一定呀,要靠自己造;若说祸与福呀,都是天注定,那是凡夫与俗子,而非圣贤说的话呀,说的话!】
你的命,不知究竟怎样?就算命中应该荣华发达,还是要常常当作不得意想。就算碰到顺当吉利的时候,还是要常常当作不称心,不如意来想。就算眼前有吃有穿,还是要当作没钱用,没有房子住想。就算旁人喜欢你,敬重你,还是要常常小心谨慎,做恐惧想。就算你家世代有大声名,人人都看重,还是要常常当做卑微想。就算你学问高深,还是要常常当做粗浅想。
这六种想法,是从反面来看问题,能够这样虚心,道德自然会增进,福报也自然会增加。
讲到远,应该要想把祖先的德气,传扬开来;讲到近,应当想父母若有过失,要替他们遮盖起来;这里即是说明孟子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的大义所在;讲到向上,应该要想报答国家的恩惠;讲到对下,应该要想造一家的福;说到对外,应该要想救济别人的急难;说到对内,应该要想预防自己的邪念和邪想。
这六种想法,都是从正面来肯定问题,能够常常如此的存心,必然能成为正人君子。
一个人必须要每天知道自己有过失,才能天天改过,若是一天不知道自己的过失,就一天安安逸逸的算自己没过失。如果每天都无过可改,就是每天都没有进步;天底下聪明俊秀的人实在不少,然而他们道德上不肯用功去修,事业不能用功去做;就只为了因循两个字,得过且过,不想前进,所以才耽搁了他们的一生。
云谷禅师所教立命的许多话,实在是最精,最深,最真,最正的道理,希望你要细细的研究,还要尽心尽力的去做,千万不可把大好的光阴虚度过。
第二篇 改过之法
人,既然不是一出生就是圣人,哪能没有过失呢?孔子说:‘过则勿惮改。
’如果有了过失,就不要害怕改过。所以 袁了凡 先生在讲过改造命运的道理与方法后,接著又把改过的方法详细地说明,来教训他的儿子袁天启。这一篇就是讲改过的方法。小的过失尚且要改,那末大的罪孽自然就不会再造了。在东周的春秋时代,各国官吏相互往来频繁,学问与阅历都很丰富,因此仅凭观察一个人的言语举止,就能推测出他的吉凶祸福,没有不灵验的。这种事在《左传》、《国语》等各类记载史实的书中都能看得到。
大概说来,一个人在尚未发生事情之前,预先显露出的吉凶祸福现象,都是发自他的内心,而表现于外在的行为。凡是待人处事比较稳重、厚道的人,常常能够获得福报;而行为不庄重、过分刻薄的人,常常会招致灾祸。一般的凡夫,学问不深、见识浅陋,没有识人之明,就像是眼睛得了眼翳病一般地看不清楚,却说祸福没有一定,是无法推测得出来的。
一个人如果能以至诚之心待人,那他的心就与天道相吻合。一个人福报将要到的时候,只须看他所做的善行,就必能预先得知;灾祸将要降临时,只须看他所做的恶行,也必定能够预先推测得到。现在如果想得到福报而避开灾祸,在还没有讲到行善之前,就必须先从改正过失开始做起。
但是改正过失的方法,第一、要发起羞愧心。试想,古代的圣贤跟我们一样是个男子汉,他们为什么能够千古流芳,成为大众学习的榜样;而我为什么一事无成,甚至到了声名败坏的地步呢?这都是由于过分沉溺于逸乐,受到世俗的欲望所染污,并且偷偷地做些不合乎义理的事,还以为别人不晓得,而表现出傲慢的样子,毫无一点羞愧心;就这样日益沉沦下去,逐渐变成禽兽之流,但自己却不能发觉。世界上各种可羞可耻的事情,都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了。
孟子说:‘耻这一个字对于一个人,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因为若能知耻,就可以成就圣贤之道;如果不知羞耻,那就只是像个禽兽罢了。’这些话都是改正过失的重要诀窍呀!
改过的第二个要素,是要发起戒慎恐惧心。须知,天地鬼神都在我们的头顶上监察著,祂们是难以欺骗的。我们纵然在幽暗之处犯过,大家虽然不容易发觉,但天地鬼神却像镜子般地照著我们,看得实在非常清楚。所犯的罪业若是重大,必定会降下许多灾祸;就算是轻的过失,也会减损现有的福报。我们怎么可以不惧怕呢?
不只如此!就算是在没有人在的地方,神明仍然清清楚楚地看著、指著人们的一切作为;我们虽然掩盖得非常隐密,文饰得非常巧妙,但是内心的种种意念,早就显露出来了,神明全都看得很清楚,终究还是难以自我欺瞒。如果被人看破了,就会变成一文不值,怎么可以不时常存著敬畏之心呢?
不仅这样!一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存在,就算犯了满天的大罪恶,都还可以悔改;古人有一辈子都在作恶,到了临命终前却能悔悟过来,萌发一个善的念头,于是得到了善终的果报。
这就是说,只要能够发出一个勇猛坚决的善念,就足以洗刷一生所积下的罪恶呀!譬如上千年的幽暗山谷,只要有一盏灯光照射进去,那么这千年来的黑暗就可以完全除去。所以过失不论是久远前犯的,还是最近才犯的,只有能够改过,才是最可贵的。
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间,一切都不是恒常不变的;我们的肉体也是很容易死亡,只要一口气不来,呼吸停止了,这个肉身就不再归我所有。到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要改过,也没有办法了。
到了这种地步,在明显可见的世间果报上,将须担受千百年的坏名声而遭人唾骂,虽然有孝子慈孙这些善良后代,也洗刷不掉这种恶名;至于在看不见的阴间之中,还要在千百劫的长时间里,沉沦到地狱里受到折磨,纵然是遇到圣贤佛菩萨,也无法救助、接引。这种恶报怎么可以不惧怕呢?
改过的第三个要素,必须发起勇猛心。人在犯过之后,不能够改正的原因,大都因为得过且过、退堕畏缩。我们必须在明白过失以后,立即痛下决心改正过来,不可以延迟、疑惑,更不应当犹豫不决,东等西等,不敢下定决心。
犯了小的过失,要像是被尖刺戳进肉内一般,必须赶快地剔除。若是犯了大的罪业,更须像被毒蛇咬到手指一样,要尽速将指头斩断,不可以有一点点犹豫、停顿,否则毒液蔓延到全身,就会立即死亡。这便是《易经》中,风雷之所以构成〈益卦〉的道理所在。
【改过要发心呀!改过要发心。发些什么心呀!发些什么心。第一要发那羞耻心,第二要发那敬畏心,第三要发那勇猛心,具备这三种心,便能有过立即改呀!立即改。】
如果具备这三种心—耻心、畏心和勇心,那么一旦发现犯了过失,就能够立即改正;就像是春天的冰块遇到了阳光,还须忧虑它不会融化掉吗?
然而一般人的过失,有从犯过的事实本身上戒除的,有从认识其中的道理而改正的,也有从心念上来改正的;所付出的努力程度不一样,因此所得到的效果也就有所不同。
譬如以前杀害生命,现在戒除不再杀了;以前发怒骂人,现在也都戒除不再发怒了;这是就所犯的事情而将它改掉。
但是这只是从外在来勉强约束,会比从根本上自然改正还要难上百倍;而且犯过的根源仍然存在,东边勉强把它消灭后,西边却又冒了出来,实在不是彻底扫除干净的方法。
善于改过的人,在还没有禁止他去做某种事情之前,就应该先了解不可以做的道理。譬如过失在于杀害生命,就应该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所有的动物都爱恋自己的生命,如果杀它来滋养自己的身体,怎么能够心安呢?
而且当它被杀时,既已受到宰割,在尚未断气之前,却又将它放进锅鼎中去烧煮,种种的痛苦穿透进入骨髓里面。
人们为了滋养自己的身命,各类珍贵肥美的东西摆满眼前,尽情地享受,却未曾想到这些美食吃过以后,也都会化成粪渣排出,到最后一切都是空的。实际上蔬菜类的素食菜汤,就已经足够让人填饱肚子、供给能量,来养活自己的身命,何必一定要去杀害它们的生命,来折损自己的福报!
还须想到,凡是有血有气之类,都具有灵性知觉;既然是有灵性知觉,那么都与我们人类没有两样;就算我们不能够敬肃地修养到至高的德行,使它们来尊敬我、亲近我,怎么可以天天杀害动物的生命,使它们与我结下冤仇,永无止境地恨我呢?
想到这种道理,每当面对著满桌的血肉之食时,自然会发出悲伤怜悯之心,不忍再咽食下去。
譬如以前喜欢发脾气,就应该想到:每个人都会有短处,这在情理上来说,本来就应该加以怜惜、原谅;若有人违反情理而来冒犯我,那是他自己的过失,跟我有何关联呢?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怒的。
还要想到,天下没有自以为是的英雄豪杰,也没有怨恨别人的学问;如果所做的事情不能称心如意,那都是自己的德行修得不好,涵养还是不足,感动人的力量还是不够呀!
这些都应该自我反省,那么对于各种外来的毁谤与伤害,都将成为磨练我们、成就我们的助缘;因此,我们要欢喜地接受这种赐教,还有什么可以发怒的呢?
再者,听到别人的毁谤而不发怒,虽然这些坏话说得像火焰薰满天空,也只不过像痴人般地拿著火把,想要焚烧虚空一样,最后将会自己熄灭、停止的。
若是听到毁谤就动了怒气,虽然费了巧妙的心思,努力为自己辩护,那就像春天的蚕儿吐丝作茧一样,只会将自己缠缚住。所以,发怒不但对自身没有好处,而且还会有害处。
至于其他的种种过失和罪恶,都应当要依据客观的道理来认真思考。这种道理若是能够明白,过失自然就会停止,不会再去违犯。
怎样叫做从心地上来改过呢?
人们所犯下的过失,其项目虽然有千种之多,但都是从心里造作出来的;如果能够不起心动念,过失将从哪里产生出来呢?
一个追求学问的读书人,对于爱好美色、喜得浮名、贪爱财物、喜欢发怒等种种过失,不必一项一项地去寻找改过的方法,只要能够一心一意地发善心、做好事,时时观照自己的心思,等正大光明的心念涌现,那么自然就不会被偏邪的恶念所沾染。这就好像炎热的太阳,在空中普照著大地,所有的妖怪自然就会隐藏、消失,这是改过最精诚专一的真正妙诀。
人的过失是由心所造作的,所以也应当从心地上来改正;就如同要斩除毒树,必须直接砍断它的根,不让它再度发芽,何必一枝一枝地去砍伐,一叶一叶地去摘除。
大抵最高明的改过方法,是从修心下工夫,当下就可以使心地清净;每当心里刚动了个坏念头时,就能够立刻觉察到,然后马上让这种念头消失,过失自然不会再产生。
如果做不到这种境界,就必须明了其中的道理,以便将坏念头打发。若再办不到,那就只好随著恶事将犯时,以强制的方式来禁止自己犯过。
如果能以上乘的治心工夫,并且兼用明理与禁止两种较下乘方式,来约束自己的念头,这也不失是个好方法;若只是执著于下乘方式,而不知道用上乘的方法,那实在是太愚笨了。
但是发愿要改过,也是须要助缘,在明处须有良师益友从旁提醒;在暗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