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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化寺古乐悠悠 穿越千年古旋律

发布时间:2023-10-20 04:02:30作者:大众学佛网
智化寺古乐悠悠 穿越千年古旋律 从金宝街东口的禄米仓胡同向北走,可以看见一座精巧古刹的山门面南而开,山门内钟鼓二楼的雕梁斗拱,与周围灰色的民居形成强烈的反差。这座建于明朝正统九年的智化寺,有着近600年的历史,不仅完整保留了明代形制的佛堂殿宇,更经过世代相传,让一门沿袭自唐宋的艺术保留至今,这就是我国现有古音乐中唯一按代传承的乐种,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智化寺京音乐。今天的节目,新闻广播记者左天驰将带您走近智化寺,聆听这度日月,穿山水,从明朝奏响到今天的旋律,请听报道《非遗时光之古乐悠悠》:

(小片花间奏)

(智化寺京音乐《小华严》曲牌压混)

上午10点,在智化寺正殿智化殿内,几位游客在欣赏“京音乐”第二十七代传人们现场演奏乐曲,游客们可能并不知道,他们此刻听到的声音,与500多年前智化寺中奏出的乐曲如出一辙,正是由于严格的训练和传承,《小华严》、《三皈赞》、《喜相逢》这些曲牌和演奏方式历经几百年,不改原貌地留到了今天,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活文物”。主奏乐器“管子”的乐师胡庆学,是“智化寺京音乐”位列第二十七代的六位传人之一,虽然只有41岁,但关于这门艺术的全部奥秘他已经了然于心:

【胡庆学:中国最传统的记谱方式,叫做“工尺谱”,工尺谱是用“上、尺、工、凡、六、五、一”等十个汉字来记谱,过去乐队的编制也是非常庞大的,是用双笙、双管子、双笛子、两架云锣、一面鼓和几件法器构成的。】

智化寺内现存最早的工尺谱(“尺”字在这里读“che”,上声,专有名词,读为“工扯谱”)是康熙三十三年,公元1694年由寺内艺僧抄写的,而京音乐作为一门世传有绪的艺术,还要追溯到智化寺刚刚兴建的时候:

(古代战场风格垫乐)

明英宗正统九年,公元1444年,对于时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王振来说,正是风光无限,权倾朝野的好时候,在内廷,明英宗朱祁镇对他言听计从,在外朝,他则费尽心机扳倒了前朝重臣,终于大权独揽。明英宗对王振宠爱有加,居然下旨在北京内城的东南角为他修建了一座家庙,祈求福祉,但王振还不知足,把宫廷乐师的整套编制也搬到了智化寺,鼓乐齐鸣,尽显权势。五年之后,王振怂恿明英宗御驾亲征蒙古瓦剌部族,酿成“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被迫退位,王振则在乱军之中被明军将领杀死。

(宫廷音乐的典范《中和韶乐》垫乐)

家庙的主人被历史洪流卷走,渺无踪迹,但智化寺的乐工们带来的宫廷音乐却留在了智化寺里,寺中的僧人把黄钟大吕的宫廷乐与庄重肃穆的佛教音乐进行了结合,渐渐地又融入了来自民间欢快跳脱的音乐元素,于是形成了我们今天听到的智化寺京音乐的稳定风格,从乐队编制到演奏手法,传袭至今。胡庆学和师兄弟们饶有兴致地把每一件乐器进行了解说和演示:

【胡庆学:这件乐器叫九音锣,九音锣是隋唐时候出现的,宋元时候非常流行,是由十面小铜锣组成的。(九音锣奏乐)笛子。(笛子奏乐)管子不是我们中原的乐器,在古代的时候被称为筚篥,在汉代有一个吕光将军,他在征服龟兹国的时候,带回来的胡人乐器就是这个管子,这个乐器在唐代被称为“众乐之首”,以芦为首,以竹为管。(管子奏乐)这个乐器是中国最传统的乐器之一,笙,这是中国簧管乐乐器的鼻祖,在甲骨文当中写作“和”,最早的笙是由几个部分组成,笙斗,笙管,笙脚,笙苗,暗孔,里面还有簧片,这在宋代《陈旸乐书》中有记载,我们今天所用的笙,是十七簧笙,与宋代陈旸的记载几乎是完全一致的。(笙奏乐)】

胡庆学和其他五位传承人都来自河北省固安县屈家营村,自有京音乐这门艺术以来,他们是第一代从社会上招收的俗家弟子,此前历代传人都是出家的僧人。智化寺第二十六代艺僧本兴、福广和慧明是京音乐的“末代艺僧”,已近古稀之年的他们深感后继乏人,担心京音乐就此失传,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发现了一群来自河北的年轻乐手,他们所擅长的音乐类型似乎与京音乐血脉相连,胡庆学就是其中之一:

【胡庆学:我小时候在农村,十五岁就辍学了,没事就跟着村里的老头弄笙、管、笛,当时村里有一个业余的文化团体,就是民间一种乡会组织,叫“音乐会”,其实读出来叫“银要”,写出来就是“音乐”,是一个独立的乐种,现在也叫“冀中笙管乐”。我就是接触这个乐种,它的传承方式跟智化寺音乐几乎是一样的。1991年第一届文物节,我跟着我家乡的乐队就来到了劳动人民文化宫参加演出,他们发现我们乐队里年轻人很多,演出结束后他们来到屈家营村找到我们乐队的领导,问这几个年轻人是否能够来到北京智化寺学习音乐,1991年12月4号我们正式到了智化寺学习京音乐。】

胡庆学六个人就此拜在智化寺门下,专心学习京音乐:

【胡庆学:“智化寺音乐首批见习考察班”,现在我有那个证书,学习期三个月,看你不合适的话就不用你了,如果你各方面条件不适合学习智化寺音乐你就可以走。明生师爷还有安和师父一共是五位老师在教我们。】

(胡庆学《小华严》唱谱,压混)

学习京音乐要从“唱谱”这项基本功开始,对着工尺谱(工扯谱)上每个曲牌标注的音名和重音,模拟乐器的节奏和音高,循环往复,直到烂熟于心。虽然京音乐有自古传下来的乐谱,但如果脱离了师父的口传心授,其中最大的秘密完全无法得知,这也是京音乐历经二十七代而不改初音的关键:

【胡庆学:这个曲谱只是记录了乐曲大概的框架,但是其中血肉的部分,精髓的部分全部由几个“啊口儿”来构成,中间每一个谱字和谱字之间,都是用“恩”“啊”“呀”“哪”来串联填充的。比如你看上面写着“上、一、四”,即使我的管子不吹了,他们吹了四个乐句,就这四个字吹了能有一分钟,但是如果说你脱离了口传心授的方式,只让你看谱子吹,那吹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记者:虽然音名都一样,“板”和“眼”也都按着它来,但是效果不一样是吗?胡庆学:对啊,你如果将来没人会唱工尺谱,只是用简谱去记,比如把“上”翻译成“do”,把“尺”翻译成“re”,你翻译过来之后就是简单的谱子,中间的部分你根本就不知道,没有师徒授受这一个环节来完成就没有意义,加上这些“啊口儿”之后会丰富乐曲,更加韵真情满,这个“啊口儿”如果师父不告诉你,在纸面上没有体现,你是不知道的。熟唱熟背,即使把谱子合上,你看我们演出的时候都是没有谱子的,只有熟练唱谱了,你把它运用到乐器演奏上,才能够字正腔圆、韵真情满。】

谱子唱熟了,下一步就是乐器训练,在智化殿东西两侧的展柜里,可以看到完整乐队编制的乐器实物,以及泥塑的智化寺乐僧群像,历代艺僧学艺的过程几乎完全一致,胡庆学他们也不例外,要从自制的乐器模型开始练,没入道儿之前根本就别想摸到真正的乐器:

【胡庆学:开始要在乐器模型上练习,过去的乐器是非常珍贵的,那个笙是很容易坏的,学员拿着笙吹不行,只能用模型,我们叫“摸眼儿”,云锣就是用一个纸板画上,再去敲。过去智化寺只收七岁到十三岁的童僧,在我们这一代之前都是这样,小童僧一开始要“掰虎口”,把手抵在膝盖上,因为笙的形制跟我们的膝盖差不多,把手指放在这里掰,掰开了才能吹笙。记者:就好比学舞蹈要压腿似的?胡庆学:对对对。我们老是对着墙去吹,冬天顶着墙吹出来的那个声音能感觉到回音,顶着风吹。笛子上吹的哈气,就冻成了冰锥,就像房檐上的冰锥一样。他在那里不能动,讲究姿势,比如你吹笙,那个笙嘴上面要放两摞铜钱儿,你吹的时候不能晃,铜钱儿不能掉。不管春夏秋冬,要练四种演奏姿势,行、站、坐、跪,严格要求去练习,才能应用到各种法事当中,因为它是仪式音乐。】

胡庆学主攻的乐器是管子,这个在汉唐时称为“筚篥”的乐器来自西域,声音苍凉悠远,适合抒发感情,但这却是一柄双刃剑,如果经验、境界没有达到的话,难以奏出真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必须要“走心”。胡庆学在进入智化寺一个月之后就遭遇了这个瓶颈:

【胡庆学:就是这个《小华严》,我们今天演奏的。这个《小华严》的曲子我学了一个月以后,还是感觉不好。我的慧明师父就给我写了四句话,“深入其乐,吹出真音,只争朝夕,研音不止”,他说你慢慢体会。我那一个月只能说把这个东西吹出来,但是真正吹到意境,达到效果,没有。】

慧明师父写给胡庆学的十六个字,让他渐渐悟到了窍门,但他真正理解这十六个字的深刻含义,还要等到十几年之后。1996年,在智化寺历经五个寒暑打磨的胡庆学和五位师兄弟们几经挣扎,放弃了钟爱的京音乐,离开智化寺各谋生路,生活的压力让他们选择了更现实的出路。佛语有云,种如是因,必得如是果,智化寺的五年时光在他们内心播下的种子,八年之后,促成了他们的再次回归。

(小片花间奏)

【胡庆学:到了1996年了,我们每人每月收入才200多块钱,对于在北京20多岁的男孩生活费根本不够,更不用说在农村养家糊口。那时候都闹下海潮,陆续都回家了。当时已经各奔前程,屈永增是去做瓦匠了,屈炳庆回农村务农,姚志国在家里开了一个馒头房,胡庆友在外面打工。记者:您那时候做的什么?胡庆学:我考的驾照,开出租车。有时候来北京干活,顺便看看老师父,那时候白天货车进城了走不了,我在东大桥那边,我在北京开关厂拉车床,我就过来找本兴师父聊天,他一直坚守在智化寺没走。后来我还能继续做这个事情,跟本兴师父这种坚守的精神有很大关系。】

2003年底,胡庆学接到了智化寺管理处领导的电话,国家对于非遗项目的重视让京音乐的前景有了转机,北京市政协委员宋大川递交了一份提案,呼吁请回传承人,保护智化寺音乐,智化寺获得了国家拨款,要录制一份“智化寺京音乐”的cd作为资料留存。胡庆学心动了,但也有些犹豫,他们六位传人毕竟扔下乐器快八年了,再回去还能找回当年的神韵吗:

【胡庆学:自己平时也不吹了,八年没吹过。我们要录一个智化寺音乐的cd,看看你能不能重新拾掇拾掇,找上你这老哥儿几个,毕竟之前也是你们在一起合作过的,而且本兴师父特别愿意让你们回来做这个事情。03年12月底。最后我们都下定决心,04年的4月1号,我们一起回到了智化寺。把智化寺当时能演奏的所有的曲目做了一个录音,我们跟师父一起录了四个月,特别的累,把我们会的和师父会的,一共三十九首都录下来了。】

再次回到智化寺,把京音乐作为终身事业成了第二十七代传承人们的共识,他们每天穿上僧袍,带上僧帽,即使寺里没有一个游客,他们也会按时演奏,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尽管每月工资只有两千多块钱。十年间,他们的老恩师本兴师父圆寂了,但看到这门技艺后继有人,走得很欣慰;智化寺定期举办音乐节,邀请河北、天津的民间乐团前来交流;智化寺还挂牌成立了“北京文博交流馆智化寺管理处”,有专职工作人员协助传承人进行京音乐的普及和推广,业务部主任王娅蕊见证了一步步走来的不易:

【王娅蕊:去年出版了一本智化寺京音乐的专著,期间我们也要对非遗传人进行大量的采访,然后整理一些以前的研究资料,平时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整理他们的录音资料,他们演奏的版本不是很统一,有的人这个句子这样处理,但是有的人却是那样处理,而且都有依据,但是合练的时候可能会有打架的地方,去年开始我们按照50年代老艺僧的版本重新捋了一遍。我们智化寺音乐每一套曲子是50分钟的,这样的套曲有四大套。】

作为智化寺京音乐第二十七代传人中的领军人物,胡庆学早就开始物色第二十八代传人,但许多拥有天赋的年轻人遇到了和他们这一代人当初一样的困惑,却没有像他们一样的勇气:

【胡庆学:期望挺大,但是失望也很大,比如我的学生牛文龙,是中国音乐学院管庄校区的,吹唢呐的,我在外面演出的时候认识的,他跟我学了两年,这个孩子天赋很好,学这个也没问题,但是后来就不学了。他也不是不喜欢。后来我们村里一个叫刘俊良的小孩,跟我学了不到两年,也是放弃了。说白了就是达不到他们物质上的要求。最起码要把我智化寺音乐完整的编制配齐啊,最少要九个人。目前我们做不到,只能找一些志愿者。传承这方面,我坚持一定要用传统的口传心授的方式,我不希望弄成简谱之类的,真正的保守的传承方式如果失去了,那再搞非遗就没什么意思了,50年之后他都不认识工尺谱是怎么回事了,你还讲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啊?我想找一些真正热爱古乐的,家里有条件,又喜欢这个工作,就是愿意把毕生精力放在这,当成事业去做,要找到真正的传人,他必须热爱这个东西。

在目前跟胡庆学这一代乐师一起为游客演奏的编制里,王辉算是下一代的京音乐传人,他与师父们学习并且合作演奏已经一年半时间了。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民乐系的王辉是“北京文博交流馆智化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尽管具有民乐的扎实功底,但他入了京音乐的门之后,却深感里面的博大精深:

【王辉:智化寺京音乐在传统音乐界是教科书级的,我们上课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来到这之后我发现它比书里写的要生动得多,我主要是学习韵味,这个谱子对于学习民乐的人来说并不难,但是一个专业的演奏员来演奏这个曲子,跟他们是搭不上调子的,必须跟他们长时间在一起磨合、浸泡,才能出智化寺京音乐的味道。】

(胡庆学唱谱,压混)

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胡庆学,除了和乐队按时完成每天两场的演奏之外,喜欢坐在智化寺东配殿的办公室里,唱谱子,制作管子的簧片,还会给慕名而来的游客亲手抄上一份工尺谱再盖上印章。他总回想起十几年前慧明师父传授给他的“十六字真言”——“深入其乐,吹出真音,只争朝夕,研音不止”,此中真意,他还要用更长的时间去领悟:

【胡庆学:十年之后我才悟出来。深入其乐,你怎样深入这个音乐,你要了解它是怎么回事;吹出真音,我们讲的是口风和手法;只争朝夕,你天天一早一晚,把这个东西融入生活中;你这一辈子,这一生一世,让你研音不止,就是研究这个音乐,没有止境,也许你一辈子都悟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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